6月14日,高金素梅率领台湾原住民“还我祖灵行动”代表团来到日本东京,要求靖国神社归还他们的祖灵。资料图片
对话人物
高金素梅,女,生于1965年9月21日,台湾无党籍“立法委员”。她是台湾原住民,母为泰雅族人,族名“吉娃斯·阿丽”,汉名加母姓为高金素梅,父籍安徽省。年轻时她曾因出演琼瑶剧而成为知名艺人。
对话动机
6月24日,在北京专为台港澳生而设的大学入学考试上,出现了高金素梅的身影。她报考的是中央民族大学人类学系。
就在十多天前,她作为台湾无党籍民意代表,率领台湾原住民“还我祖灵行动”代表团奔赴日本,要求靖国神社归还他们祖先的亡灵。因日本右翼分子阻挠,此次行动未果。
对于为何报考中央民族大学,此次考学和“还我祖灵行动”之间有什么关系,以及对靖国神社供奉台湾原住民亡灵的有什么看法,昨日,高金素梅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电话采访。
昨日,高金素梅接受了本报记者的连线采访。她说,日本之行和大陆考试是时间上的巧合,报考中央民族大学人类学系是因为对台湾原住民事务有高度兴趣,同时她也想了解中国大陆的少数民族事务。
“感觉考得还可以”
活到老学到老,从周围考生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新京报:你是什么时候来北京考试的,感觉考得怎样?
高金素梅(以下简称高):我6月23日来北京参加考试的,现在感觉考得还可以。
新京报:当初为什么决定来大陆考大学呢?又为什么决定报考中央民族大学呢?
高:因为我一直关注台湾原住民事务,同时对大陆少数民族事务也感兴趣,此前也曾研究过澳洲毛利人的状况,但如果去澳洲留学就太远,语言上也不方便,而大陆离得近,生活上、情感上都有亲切感,再加上大陆对港澳台学生还是有很多优惠政策。所以就到大陆来考试,并要考中国少数民族教育的最高学府中央民族大学。
新京报:做出这样的决定前犹豫过吗?家人和朋友支持吗?
高:没有犹豫过,就是一场考试嘛,家人和朋友都是支持的,况且我现在还是单身,考大学又是很个人的私事。
新京报:考试有压力吗?想过万一考不上了怎么办吗?
高:没有压力,我的心态很放松,考上就上,考不上也没关系,要学习也不一定非要在大学里面。
新京报:来考试之前,曾和台办人员接触吗,希望媒体报道考试的事情吗?
高:我事先并不想大肆张扬,也没有专门和台办人员接触,只是在入境大陆海关时,有相关官员表示关心。但后来媒体一报道,很多人都知道了。
新京报:在考场上有人认出你吗?他们什么反应?有过交谈吗?
高:是有人认出我来的,我们还互相打了招呼,他们看到我之后还比较兴奋,但因为要考试,没时间过多交谈。
新京报:你旁边的考生是不是都很年轻?你和他们坐在一起有什么感觉?
高:也没什么啦,活到老学到老,况且我还不老嘛。不过我还是从参加考试的学生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新京报:都考了哪些科目?有没有感觉比较难的?
高:考了中文、数学、历史、地理科目,只是感觉历史科目里的有些内容原来没念过。
新京报:你当时报考的专业就是关于原住民事务的吗?
高:不是,我报考的是人类学,考上之后,才能学习和研究原住民事务。
“台湾原住民不是日本人”
台湾原住民是被害人,不能和日本那些加害人供放在一起
新京报:你为什么在考上大学后,还要持续关注台湾原住民事务呢?为什么发起了日本之行?
高:因为我本身就是台湾的原住民,而且还是泰雅族的后裔,日本原来对台湾原住民的“三同化教育”确实改变了一些原住民后代,这是历史的伤痛,是非常无奈的事情,我觉得这也是原住民后代的悲哀,所以我总觉得有种责任,找到历史,告诉他们历史真相。
新京报:你想通过此举表达什么样的心声?
高:我在日本不断地告诉媒体,日本殖民时代赐给我们的名字,我们不要,台湾原住民不是日本人,要把我们祖先的名字在靖国神社除名。
新京报:你最早在什么时候了解到这些的?
高:大概是在2002年的3月份左右,我曾看到一幅图像:日本军人用武士刀砍下我们泰雅族祖先的头,就猛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头上涌,然后就很压抑的流泪,所以从那一刻起,我才看到了我们的历史,我才知道了我是谁,同时也决定要不断追寻照片背后的真相。
新京报:您是泰雅族后裔,“泰雅”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高:泰雅的意思就是人,真正的人、勇敢的人。
新京报:原来的泰雅族是什么样子,和现在有何不同?
高:从表面上看,原来的泰雅族有纹脸,那是表示英勇。两个脸颊上分别纹有长形图腾,叫做“彩虹桥”,在中间,还有菱形图腾,那是“祖灵的眼睛”,族人死后,可通过彩虹桥到达祖灵的地方。
新京报:台湾原住民的灵位怎么会供到靖国神社呢?
高:因为在战争时期,日本在台湾强征了很多原住民青年远赴南洋作战,对外宣称为“高砂义勇队”。战后,这些人仅三分之一生还,而且多数伤残,部分阵亡者则被供奉在了靖国神社。
新京报:你是“高砂义勇队”后裔吗?
高:我并不是“高砂义勇队”的后裔。
新京报:你发起的“还我祖灵”行动是要从靖国神社拿回祖先灵位吗?
高:不是的,事实上我们是要求,把我们祖先的名字在靖国神社除名,把祖先的名字刻在我们家乡的石头上。另外从文化的层次看,我们有自己的祖灵信仰,我们如果不得已在外死掉的话,那么我们的家属就每年必须要回到那个地方去祭祀他,如果不是不得已的话,一定要把这个祖灵带回来,然后放在家里跟我们在一起。
新京报:不让靖国神社供奉他们的原因是什么呢?
高:首先他们不是日本人,不能作为靖国神社供的神,其次靖国神社这样做没有取得家属的同意,更重要的是,他们作为被害人,不能和日本那些加害人供放在一起。
“每段经历都会影响人生”
准备考试已经一年,来京考试与日本之行属时间巧合
新京报:你从日本回来后不久就到北京考试了,这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高:没有,这只是时间上的巧合,实际上我准备念书和考试已经一年了。
新京报:那你是第一次来大陆吗?对北京感觉如何?
高:不是,我已经来大陆很多次了,第一次来是在20多年前,来到长沙、西安,包括北京,那时主要是来拍戏,身边更多的是工作上的伙伴,但这次来还是感觉到大陆变化蛮大的,发展很快。
新京报:你觉得拍戏的经历对你的生活有影响吗?对你竞选立委有帮助吗?
高:年轻时演琼瑶的戏对现在肯定是有影响的,每一段经历都会影响自己的人生,每一段人生又会带来不同的感受,比如在那一段时间知名度高,很多人都认识我,这对当选台湾“立委”肯定是有帮助的。
新京报:这次来大陆参加考试,你能意识到自己角色上的特殊吗?
高:当然能意识到:台湾“立委”、原住民代表、泰雅族后裔、特殊的考生等等。
新京报:你如何看待这些角色和这次考试?
高:考试是我自己的私事,原本就不想张扬,不想说太多。 本报记者 张剑锋
责任编辑 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