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民工是城市的弱势群体,他们究竟有多弱?两天来,记者在南岸区和渝中区对部分民工的城市生活状况进行了采访,体会到了民工的艰辛。以下便是两个个案。
关键词 一道素菜
陈兰和丈夫都40多岁了,是垫江县澄溪镇人。
4年前,陈兰夫妻
二人来到南岸区做工。
丈夫李成富做下力活儿,陈兰在一家单位做清洁,同时在外卖报纸、擦皮鞋。两人有一个上高三的儿子。
4月19日,记者在南岸四公里碰到陈兰时,她正忙着手中的活儿。随后,陈兰接受了记者采访。
“日子过得艰难。”这是陈兰的第一句话。
“我每天早上不到6点就起床为全家煮饭。一天的米饭一次做好。早上吃咸菜下饭,然后老公外出找活儿干,给人挑东西、推车、搬运,一个月下来,有五六百块钱收入。我每天卖报纸、擦皮鞋、做清洁,一个月下来,300多块钱。表面上看起来收入差不多快到1000块了,其实开支大得很。”
陈兰边说边给记者算了一笔生活账:租了一套三四十平方米的房子,没有厕所、没有厨房,但每个月的房租要300元;儿子读高三,正是花钱的时候,每个月各种费用加起来将近400元。
陈兰和丈夫每周吃一次肉,一般都是等儿子周末回家时吃。
“不敢买精瘦肉,只敢吃5块钱一斤的半肥半瘦的肉。娃儿不在家时,每顿吃一个素菜,最多加一个咸菜。米是从垫江农村家里背来的。”陈兰说,为节约时间和钱,她和丈夫还经常一天三顿吃同一样菜,“一是没有过多的钱用在吃上,二是怕吃得太复杂耽搁了找活路儿的时间”。
关键词 不敢生病
在渝中区来龙巷一带打工的广安横升镇民工张正海,今年51岁。51岁的年纪对于城市人来说,不会太出老,但对于张正海来说,已可以用“岁月如刀”四个字来形容。
张正海十年前到重庆打工,现在在修皮鞋。在老张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去年他妻子生病的时候。
张正海的妻子48岁,一向身体不好。本来在农村务农的她,因为挂记只身进城做工的丈夫,去年初,便拖着病身子进了城。
“我一个人的每个月的收入800多元,刚够全家花销,没有一点剩余。老婆进城后,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上街摆皮鞋摊,每个月有300多元钱收入。”张正海说。
去年4月份,张妻突然觉得很累,不能上街擦皮鞋了。张正海要她休息,但她不肯,每天只是多睡一会儿,然后到街上药店去买一块多钱的药吃,又背着箱子上街摆鞋摊了。
“一天生意好时,可找10多块钱,生意不好时,只有两三块钱。”张正海说,几天下来,妻子完全支持不住了,她哭着对张正海说:“老头儿,我放心不下你,我不想走。这城里我才来几个月呢。”
张正海心里难过极了,于是,他带妻子先到附近一家小医院看病。医生一次开了100多元钱的药,妻子一看药费,吓得不轻。
张正海扶着妻子回到家里,吃了几天药,没有一点效果。实在没办法,张正海想横了,“走,到大医院去看病!”
他和妻子第二次来到某市级大医院。检查完后,医生说张正海的妻子得了心脏病,必须住院,否则活不了。住院最少得交2000元钱。
妻子听说为她治病要花这么大一笔钱,难过极了。张正海则对妻子说:“不着急,我去找钱。”
回到家里,张正海翻出了187元现金,这是他们家仅有的一笔存款。然后,他又一家家敲门借。但张正海居住的地方,都是民工,家境都不富裕。借了十多家,他终于借到了1000块。然而,还差1000块,怎么办?张正海来到街上,忙给刚到镇医院上班的女儿打电话借钱。听说妈妈病重,女儿放下电话,很快带着1000块现金赶到了重庆。
2000元钱送到医院后,医生开始为张妻用药。第四天,病情得到初步控制,妻子脱离危险。刚一脱离危险,张正海和妻子就商量着出院,“这医院是住不起了,只要不死,就回家慢慢养”。
回家后,妻子让张正海到街上药店为她买药。每次药价不能超过2块,因为妻子觉得她擦皮鞋每次才一块钱,不能“超标准开支”。其实,张正海的妻子一个月的药费顶多也就十多块钱,但她仍然心痛得很,不止一次的自责说:“都怪我。”
末了,记者以采访占用了修鞋时间为由要给张正海5块钱,他却坚决不要。他说:“农村人是穷,但不该得的钱,我不得。”本报记者罗小光
编后语
这份民工清单,首先是写给用人单位看。看看民工们真实的生存状况,并由此自问,是否故意克扣和拖欠过民工的工资?
第二是写给广大市民,看看这些背井离乡的农民兄弟,生存是多么不容易,看看我们是否对他们表示过理解和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