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植树节。让我想起了一件与植树有关的新闻:作为与国际社会合作的首个“碳汇”造林项目———中国东北部敖汉旗防治荒漠化青年造林项目将于近期实施,计划在第一个5年期内投资153万美元,在内蒙古敖汉旗荒沙地造林3000公顷,实现森林固碳“减排”二氧化碳(2月21日《中国环境报》)。
这个“单”将
由某签约的发达国来埋,是个值得鼓励的事情。但是,我们不知道该项目将用什么物种来固碳,另外我们对该项目能否成功实施,也还存在着疑虑。
我国的自然特点决定了大部分干旱区和半干旱区是不适合造林的,我国的生态本底是草地占41%,而森林不到14%.我国草地固定的碳总量约为10亿吨,其中80%位于地下。虽然这个总量只有森林固碳的1/4左右,但也显著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另外,这80%因温度低、分解作用慢等特点可以在土壤中稳定几十年,而森林土壤中的碳则很快完成循环进入大气中,如热带雨林土壤中的碳最快1-2年就返回大气。
因此,我国草地对减缓全球变化是有巨大贡献的。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试图以“改草为林”减少二氧化碳在实践中的可操作性较小。
例如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每年造林,但是成活得少,内蒙古草原上森林覆盖率远小于1%,草原无树是基本的生态学常识。
因此,即使我们得到了发达国家购买的碳税的费用,也不宜在我国大面积的干旱区与半干旱区造林,因为这会大大伤害我们的原生态。例如,我国的浑善达克、鄂尔多斯、科尔沁、呼伦贝尔四大沙地,全部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前面提到的敖汉旗就位于科尔沁沙地),总面积约15万平方公里,约相当于0.6个英国,4个台湾,恢复后的稀树疏林草地景观恰是“萨王那”类型的。
有了该类型,我国就基本囊括了全球陆地生态系统的所有类型,因此对于这类特殊的生态系统,我们应当严格保护,而不能人为破坏了。如果将费用用在人身上,解放自然力,野生动植物可按照自然的规律恢复,既可促进退化草原的生态恢复,又能保障治理期间牧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同时为后代保留了重要的生态系统。
恢复后的稀树疏林草地的固碳能力虽低于人工林(如果能够成活的话),但远大于天然草原,而目前严重的生态退化使其固碳能力大大降低;且因为生态退化,沙尘暴刮走了大量的土壤碳。
目前的状况令人担忧,由于牲口压力大,天然榆树幼苗成了牲口的食物,无法更新,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因此,我们认为中国四大沙地的生态恢复应以保护为主,而不是以人工林建设为主。
我国森林覆盖率约为14%,其中还包括一定面积的灌木在内,灌木不是林。
造林的空间肯定还有,但重点不应在干旱区和半干旱区。在区域布局上,造林的重点应放在东部山地或部分平原地,恢复从热带森林到寒暖温带的森林,尤其热带和亚热带的森林,这样东南的山地如能覆盖大面积森林后,以及湿地恢复后,可以向干旱的西部从空中输送水汽,减缓西部的旱情。
相反,在西部则应停止在草原上和荒漠上造人工林,自然恢复本地的草原与灌木,而要在这些地区造林的话,也应沿河或在阴坡低湿的地方。
□蒋高明(中国科学院植物所首席研究员)
编辑:林彦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