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声,又是辞旧迎新的时候,家家置办年货,人人归心似箭。可是就在这空气中都泛着甜味儿的日子里,却有人无家可归,有人有家难回。“年”在他们心中,会是怎么一番模样呢?大概就像小林在小年那天的QQ签名吧:已觉年末年不尽,哪堪鞭炮助凄凉……
斐
儿,一个今年本命年的女孩儿,这样的年纪本该生活在阳光下的,可是她却经历了大多同龄人所没有的曲折和坎坷。家庭的变故已经让她不堪重负,转向爱情,本以为可以避风歇脚,却遭遇了一场又一场的暴风骤雨。小林一直想帮她找找原因,思考之后觉得,斐儿的悲剧不能单纯归因于命运的安排,正是因为家庭让她缺乏安全感让她绝望,她才会把自己作为赌注全部押在了爱情上,而这样依赖性的爱情,从根基上就是不健康的,又怎么能正常的开花结果呢?
下面只是她的故事的一部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走出迷茫,小林也一直在努力劝她,希望她能早日自立自强,不再依附别人,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归宿。
——小林
那时我在一个公司里面工作,公司很小,除了几个有股份的领导,一个会计,就是做工程的民工队伍了。所以剩下的乱七八糟的事,都是我的。但是,因为就我一个女孩儿,所以人际关系比较好处。我每天都过的挺开心的。 嗯。
在这期间,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台湾人。他比我大10岁,未婚。
在青岛做生意?
不,他有工厂在广东,是那种家族企业。我们先在网上交往了一段时间,他天天在线,从开始就一直对我很好,打电话给我,买我喜欢的玩具寄给我。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单身?
嗯,他说他长得丑。但是说话声音很好听。
沟通没有困难么?两个人背景和年龄差这么大。
没有。我们有好多共同点,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我5点下班,坐车回家,吃点饭,也就6:30的样子;他6点下班,吃饭回家,也是6:30。我们就开始通电话,一般都会到第二天凌晨2:30到3点。每天都这样,除非他有重要的应酬,或者我有活动。
后来他专门到青岛来看过我,他说我在这里很辛苦,要我过去到那边上班,我们也可以近距离接触。 你怎么打算?
我本来打算过去的。
有一次,我食物中毒了,他不相信这边的医院,让朋友从美国寄药给我,然后又买了3000多的娃娃送我,我好感动。然后,我们就顺理成章的说到了结婚的事。
喜欢他这个人?
嗯。他会哄我开心,对我很好,还给我讲了很多为人处事的方法。我们两个都认为,可以结婚了。他也安排了公司的事情,准备过来订婚。
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设想如果他没有这么富有,长得又丑?
我一开始不是很清楚他的经济状况,我觉得人长得丑不要紧,心好就可以了。而且,我想离开青岛,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那段日子,非常非常的幸福、快乐,可是,意外发生了。 怎么?
我们头一天晚上还在商量婚礼的事情,商量这边的婚礼要怎么办……我还在给他讲他要做的事情。当天早上我还打电话叫他起床,中午他还打电话叫我吃饭,可是,下午他却发信息给我,让我去收邮件,说有信给我。我还以为他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就去看,结果,我看到的信是…… 写的什么?
“亲爱的,对不起,我不能面对你,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也不会打给你,我们太快了。我不能面对你,我怕你会哭会难过,我怕我会心软。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考虑。我想慢慢的,我们重新开始。你可以继续交朋友,继续你的生活,我可以做你的哥哥,你的朋友,好朋友,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给我发信息,跟我说你的一切,包括交男朋友。可是,我们不能再那样打电话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不是见过面了么?还是他家里不同意?
我不知道。我看到信的那一刻,蒙了,傻了,愣了……
没找他问理由?
当然有。我打电话给他,他不接,关机,然后我发信息,求他接电话。我说无论怎么样,接我最后一个电话。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不理我,我就不停的打,关机,我就打到他办公室,他没办法,就开了手机。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哭到没有力气。他说你哭我就无话可说,我们不要再联络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太快了,让我冷静的考虑清楚。他说我们可以慢慢的做回朋友,兄妹。
我傻了。我坐在办公室整整两天,什么也没做。抱着电话我想了两天,我做不到。我就发信息给他,告诉他我做不到。我要他给我个方向,给我个目标,否则我做不到。
等一下,有个问题。他来青岛看你的时候,有没有跟你……?
没有,手都没有拉。他说他要等到娶我时,等我真的要嫁给他的时候才可以。因为我小很多。 那的确很奇怪了。
嗯。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打击,就跟我的朋友一起发泄。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她的故事也很复杂。她妈妈在台湾,每年回来几个月,其他时间她就自己住,我没地方去的时候也住她那里。
那时她刚跟恋爱8年的男朋友分手,心情也不好。我们都很消沉,整天喝酒,哭。后来,这些也不能减轻我们的痛苦,她就找朋友拿了摇头丸。
这可不好呵。
她以前常吃,可是我从来不碰那些东西。我说我不去那种地方,她说那我们自己在家吃吧,自己放音乐,在家里摇。我怕出事,可是又很想放纵一下,就找来了一个朋友,告诉他我们打算自己吃药,如果有什么状况也有个照应。
半夜12点,我先吃了药。因为以前我没吃过,他们不放心,看着我先吃。我吃了半片,等了好久,很紧张,可是没有反应。云说我抗药,又给我加了半颗。她也吃了一颗。
我开始晕了,云说陪我,就又加了一颗。我晕的很厉害,站不起来,他俩把我放在音响前面,让我坐着摇。可是我听见音乐难受的更厉害,头像是要炸了一样痛。我不自觉的捂住耳朵,发现不听音乐好受许多,就让他们关掉音乐。云说你不摇出来会憋死,不让关。我也知道,医院里面曾用小猴子做实验,给小猴子用摇头丸,小猴子没摇出来结果死掉了。
我跟他们说,就关上一会儿。关了音乐之后,我开始控制不了自己,浑身热,晕,头很痛很沉,感觉要死掉了。他们把我扶到床上,我开始不停的说话,我哭,喊,说了好多好多,好多不该说的,好多压抑了很久的,好多我在清醒时不能说不会说的话。
这个时候云也上药了,也很难受,她需要音乐。可是我不能有音乐,我是第一次吃药,比她难受。她一开音乐,我的头就要掉了,可是不开她就会憋死。我那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一样,一直说说说个不停,哭个不停,很可笑吧? 恐怖。
她没有办法了,就给她在夜总会的朋友打电话说憋着药了,她朋友马上来了,说在家里摇不出来,要带我们去店里。我说我不能听音乐,死也不去,死也要死在家里。没办法,那时候云也失去理智了,就跟朋友去了。
云一走我就不行了,没人说话,我感觉自己快死了。迷迷糊糊的我,给她朋友打电话,哭着找她。她还在路上,问我,我说我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好回来陪我,陪着我说,陪着我哭,陪我憋着药。我就一直说说,哭哭,说说,说到了早上。
天亮的时候我出现幻觉了,感觉好像真的走上了黄泉路,云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我拉了回来。她一直跟我说话,说到上午10点多,她也晕了。我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本来以为这样的放纵之后,我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了,可是没想到醒了之后心里伤口还是很痛,依然在滴血。看着还在昏睡的云,看着镜子里面鬼一样的自己的脸,我觉得我都失去了灵魂。
那时我脸色铁青,印堂发黑,看的我自己都心痛,宁可不要醒了,就那样死掉算了。可是,我没有死,世界也没有改变什么,痛依然在,伤依然在,日子也依旧还要过。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使我减轻痛苦,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以后的生活。我开始冷漠,开始封闭自己,开始变得世俗。
不要这样啊。
再回头跟你讲讲我家里的事情吧。 好的。
两年前的11月份,我母亲去世了。
天哪……
那之前我一直不住在家里,有天早上,我爸爸打电话说,妈妈的病不太好,让我回去。我以为没有什么大事,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我就知道该做最坏的打算了。
等送妈妈去了医院,医生做出诊断后,我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来承受了。妈妈病危,爸爸打电话通知妈妈的亲戚,可是他们都说忙,没有人来看。3天后,妈妈去世了。第4天,我妈妈火化的日子,她家里人来了,来闹,说我和我爸爸害死了妈妈。我忍受着痛苦和屈辱,办完了妈妈的丧事,在所有的亲戚朋友面前,没有掉一滴泪。就在火化当天下午,他们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有说有笑了……
很奇怪的是,我妈妈去世以后,我姨经常来我们家,她有老公和女儿,我不怎么喜欢她,一般不跟她正面接触。11月妈妈去世,过年只有我和爸爸两人,很冷清。可是三十的晚上,爸爸状态好像不错,我们吃饭吃了一半,他说还有鱼和虾没做,等我姨来了再做。我就很不理解,我说她过年不在自己家里陪老公女儿吗?爸说她在婆婆家里吃过饭再过来,我觉得不可理解,可是也不好说什么。 难道说……
11点的时候,她来了,我看的出爸爸很高兴。她来了就说,我晚上还能打到车回去么?我说车有的是。她又说,你晚上不出去玩儿啊?我就奇怪了,大过年的干吗问这个呀。我爸说,没车就不走了呗,这么晚了,你折腾什么。我当时还在想,大年三十不回家已经够奇怪了,她不走的话,我住哪里?
我当时可真够傻的,就没有意识到那是他们做的铺垫。那天晚上,我们吃完饭,爸爸就催着我睡觉,把我赶回自己的房间,他们俩就苟合了……我无法就那样睡觉,可是也不想在过年的时候闹,就从家里出来了。 你妈妈还尸骨未寒,他就……
嗯。这就是男人。后来,我姨呆在我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的抵触情绪也越来越大,我开始不愿回家。而她,也开始嫌我碍事,开始挑剔我,挑拨我跟我爸之间的关系。她让我爸跟我要钱,要金银首饰,我没有就让我和男朋友要。我说没有,我爸就和我吵。
有一次,我爸去外地几天,她一点也没关心过我,我爸也不给我打电话,却天天给她打。那时我还在医院上班,人际关系很难处,又累,很不开心。正好赶上八月十五,我爸打电话说不回来过节了,我就回医院主动要求上夜班。毕竟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我自己在家只会更凄凉,还不如做个好人去值班。
上完夜班我很累,同事很早就去接班了,很感激我过节值班。我回到家打开门,却听到他们两个的笑声。我爸解释说他刚回来,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昨晚就在家里了。我什么也没说,就回屋睡觉了。可是他们继续大声说笑,我根本没办法入睡,就又穿上衣服出去了。
等我回来,她已经走了。我爸冲过来说我,嫌我没有礼貌,问我为什么不叫她姨。我脾气本来就爆,一肚子火莫名其妙就冲上来了。我说,我就是不愿意叫,她不配。我爸打了我。还说,我不愿意可以滚出去,爱上哪儿上哪儿。我无语,收拾东西离开了家。
我把东西放男朋友那里,打算去单位找他,路上碰见了我干妈,她是我爸的好朋友。她问我怎么了,我都告诉了她,她要我去她那里住,还说会去劝我爸爸。我很感激,也觉得很丢人。男朋友也安慰了我一天。
后来,在干妈的一再撮合下,我跟我爸才和好了,我也搬回去住了。可是回去之后对我更是刺激,那个女人开始变本加厉。家里从来不等我吃饭,我打电话说要回去吃饭,我爸总说没有饭。
她也不回自己的家了?
偶尔回去。后来我才知道,她老公有病,女儿住在奶奶家。我更讨厌她憎恶她了,自己老公有病她都这样,以后能对我爸好么?如果她女儿以后知道了,不会觉得丢人么?
我长这么大,晚上回去晚了我爸从来不接我,可是她每次来,每次走,我爸都去车站接送。就在我们和解不久,战争又一次爆发了。我得到了一个机会去某医院上班,但是要交200元押金。我没有,就回去跟爸爸借。其实借之前我已经看过他放钱的地方了,可是他一口咬定说没有钱,她也起哄让我跟男朋友要。我好声好气的跟爸爸说,第一个月工资下来我就还给他,可是他还是说没有。我发怒了,我们开始吵。我爸说我不讲理,我就把事情都说出来了,我爸没面子,就冲上来打我。说要找亲戚朋友来评理,批判我这个逆子。我就把干妈一家找来了,干妈给了我钱,把我劝出去了。
从此我更憎恨那个女人,也讨厌自己没志气。后来因为待遇问题,我离开了那家医院,然后又跟男友分手。没办法,我又回家住了。
回去后我每天避免跟他们见面,早上他们没起床,我就出门了,晚上到很晚,他们睡觉了我才回去。就算我回去了,也没饭吃,唯一的电视他们也不让我看。他们不愿我在家。每次我回家吃饭,他们就不做好的,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就吃得很好。夏天,我都是买了水果回去大家一起吃,可是他们买的都不给我。除非坏了的,或者快要坏的,那个女人不让扔,就给我,而且必须吃掉。烂了半个的梨子,冻了的西瓜,我都要忍着吃掉。 这是虐待。
没办法,我都得忍受。本来我以为这次可以嫁到台湾去,可以离开这里,可以解脱了,可是,没想到却是这种无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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