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在学院搞研究的朋友用他的专业知识来驳斥我时，我感到非常不公平，因为他可以举出大量的论据来证明，他的绝对自私理论，而我反驳他的声音，显得很微弱。

    这就像一场差别悬殊的拳击赛，朋友一记记重拳打来，我几乎想落荒而逃，但为了我可怜的那一点尊严，我苦苦支撑 ，旁边是朋友滔滔不绝的声音———

    “我不给你举人的例子，人自私的事情太多，我想说的是动物，即使它们是低等生物，也同样精通自私。比如有一种黑头鸥，它们在石崖边筑巢，几乎一个挨一个，只要黑头鸥一转身或是出外觅食，它的同胞邻居就会扑过来吞食雏鸥，既不费力饱餐又能保护自己的巢穴，这算不算自私。

    再比如企鹅，别以为它的绅士风度下就没有自私，它们在跳入海水前，由于害怕水中有天敌海豹，都犹豫不前，靠前站着的甚至会被同胞故意挤进海里，这就是典型的自私。

    具体例子太多，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趣的结论，很多种类的动物被同胞杀死的比率更高，因为它们在争夺食物、配偶、领地，甚至可能为了霸占一个凉快的风口，也可能把同胞置于死地，需要我翻书给你看吗？”

    朋友笑眯眯看着我，等着我发出投降的信号。我问他———

    “在动物学知识上，我几乎一窍不通，但我知道动物都有母亲，母亲们自私吗？比如你说的黑头鸥、企鹅，它们一样会牺牲自己去保护子女，我需要去证明母亲们不自私吗？”

    朋友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低头喃喃自语：“对，母亲是个例外，是个很严重的例外。”我不依不饶地问：“究竟你的绝对自私论包不包括母亲呢？”朋友一步步在往后退，他尴尬说：“今天我不和你争，因为我还有点事，我要去看我的妈妈，对，是妈妈。”

    朋友默默地转身离开，我和他都显得有些激动，因为我们提到了母亲，不管我们在争论什么，是母亲让我们想到无私，想到了比论点更有意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