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天独厚的矿产资源并没有给地处四川省攀枝花市的攀钢集团带来丰厚的利润,相反,由于周边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铁耗子”,其经济效益多年来一直处于低迷状态。据知情人推算:每年攀钢资产的盗失都达数千万元之巨。
这些“铁耗子”多为厂区周边的村民,还有身负保卫职责的经济警
察及联防队员。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利益链,一批大大小小的山村富翁因此造就。
在全国,类似攀钢集团这样,资源、生产设备遭盗抢已成为一些大企业的痼疾。
近日,南方周末记者进入攀枝花最著名的“偷铁村”——密地村4社调查。眼中所见,耳中所闻,无不令人震惊。
亲见“铁耗子”
若非亲眼所见,记者绝对不敢相信,在光天化日之下,且在数名经济警察和联防队员的眼皮底下,偷盗会这样如火如荼地进行:
一群身强力壮的女人,在一个蹲在路边的女人的指挥下,抱起大大小小的生铁塞满的编织袋,满不在乎地离开。
这个刺激的场面发生在11月23日上午11时30分,四川攀枝花钢铁集团碎钢厂区的落锤坑。碎钢厂有两个重要的作业车间:落锤坑和爆破坑,每天有大量的钢铁及原料在这两个坑汇集。那些偷铁的女人,都是厂区周边密地村4社的村民。
密地村4社所在地是一个很大的、名叫“马鹿箐”的山湾,碎钢厂位于山坳深处,而攀钢另一个工厂——废钢厂则位于山坳的外部。村民们就居住在从山坳到山腰的斜坡上,斜坡上有一道蜿蜒的围墙将工厂和村民们隔开。
记者离开落锤坑往前走。簌簌声响,只见右边高达数米的保护坎上,一个女人腰间缠着绳索,手脚并用,沿着从斜坡通往山腰的一根管道滑下厂区,落地后将绳索往腰间一塞,大摇大摆地走到落锤坑中。那女人身材肥胖,动作却极其灵便,显见得对此轻车熟路。
这女人也是4社的村民,她的行为落在不远处几个正在休息的工人和联防队员的眼里,他们不但没有上前查问,还和她调笑了几句。
记者沿着厂区水泥路再往前走数十米,跨过路面的铁轨,就到了爆破坑。那里,正有十几名中老年妇女蹲在左侧的土路边,眼望着坑里作业的工人以及旁边走来走去的联防队员。事前记者早经人指点,得知这一群女人是在等待下手的时机。
这群女人很警惕地打量着记者这个生面孔。事前有人告诫,如果被她们识破,记者的处境将万分危险。所以,记者只好装成一个误入此处的闲人,绕过女人们沿土路向山腰上走去。
行至一个拐弯处,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正从爆破坑里背出一大块铁,往土路上掩去,她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女人,也背着铁,藏到土路旁的矮树林背后。
土路成环状围绕在山腰工厂围墙的内侧,在最高处,记者发现了一个可供两三人站立的小平台,正好可以俯瞰爆破坑,据说这个平台是村民们用来了望和传递消息用的。时值中午1时许,爆破坑里出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那些早先守候在外的女人全都进了爆破坑,在一堆堆铁块中挑挑拣拣,那些穿着迷彩服、头戴安全帽的联防队员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和女人一道挑挑拣拣。
正看着,一阵喘气声从土路下转来,几个村妇抬着一块重达数百公斤的铁块吭哧吭哧渐行渐进。记者忙躲到一边,看着她们将铁块卸在了平台后的一片矮树丛后。知情人指点记者,稍后她们将沿着土路尽头的围墙,以及一条狭长的陡坡,穿过围墙上被人凿出的大洞,将铁抬上山腰的水泥路面上。这是偷铁者们的一条秘密运输线,这条水泥路也呈环状绕过村民们的房屋,通向山坳攀钢厂区公路。
下午4时许,记者在沿山腰水泥路下行的途中,看见这几个女人将大块小块的用编织袋装着的铁往一辆牌号为川D35784的面包车里塞——那面包车是经过改装的,座椅被卸下,一次可以装一两吨的铁——然后一溜烟开走了。
“飞虎队”、“铁道游击队”及“上班族”
这一幕幕场景,是马鹿箐每天日常生活的一个缩影。
这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铁耗子”村,村里一共有100余户人家、500多人,原本靠种菜锄地、伺弄庄稼过活,但是现在,种菜种庄稼之于村民们,倒成了一种象征性的点缀,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90%以上的人家都以偷铁为生、发家致富。村里流行一句口谚:“胆大的吃攀钢,胆小的开生荒”。
偷铁在2000年后逐渐达到高潮。有些时候,村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进入爆破坑和落锤坑,以及离碎钢厂两三百米外的废钢厂原料库(原料库中堆放的基本是成品钢铁),场面最壮观的时候,会有数百名男女老幼出现在这三个地方,一个村民说,那阵仗,“就像是进入自家的菜地,想扯什么就扯什么,想什么时候去扯就什么时候去扯”。
一位村民说,偷铁对马鹿箐4社的村民来说,简直就是一份职业,他们管偷铁叫“上班”。一般来说,每天早上8时到中午12时,下午2时至4时,是攀钢工人们的上班时间,而其余时段,则是村民们“上班”的时间,按村民的话说,就是“工人上班我们下班,我们下班工人上班”,当然很多女人在工人上班时也照“上班”不误。
在白天,前来“上班”的基本上是村里的女人,而到了晚上,男人们也“上班”了。村里的男人为何不在白天“上班”?这中间有个道道:男人的目标太大,太过招摇,容易招来打击;而女人们目标就不那么明显,且善于和那些男守卫们周旋,最重要的是,一旦发生冲突,守卫们也不好和女人们拉拉扯扯,否则就会招致说不清的麻烦。
村里的女人可以24小时盯在山坳里,困了就用从攀钢偷来垫钢铁的草席往坡上、树丛中一铺,打一会盹;这些草垫还有多种用途:偷来的钢铁可用草席掩藏,在抬钢铁上坡时,草垫还可以防滑……因此沿工厂的斜坡上,随处可见这样的草垫。“上班”如此繁忙,以致番茄或者芒果成熟,都顾不上采摘,任它烂在地里。
在山腰的水泥路上,甚至在爆破坑通往山腰的土路上,不时会有三轮摩托车呼啸而过,车上有时是一两个壮年男人,有时是几个少年,将偷来的铁装在摩托车里运走,一辆摩托车最多可装一吨左右的钢铁。这些开着三轮摩托的村民和那些用绳索飞檐走壁前去偷铁的村民,被人戏称为“飞虎队”。整个4社一共有20多辆这样的三轮摩托车,基本上是没有牌照、说不清来源的黑车。
原料库的钢铁是火车运送进出的。早些年,原料库的围墙只有1米多高,双手一撑就可以轻松翻越,村民们可以长驱直入原料库核心区域直接搬取钢铁,但是后来围墙逐年加高,再不能直接翻墙搬取了,村民们就打起了火车的主意。
一般来说,每天火车进入原料库的时间有三次,在火车即将到来的时候,村民们就早早地守候在铁轨旁,火车一到,就飞奔而上,迅速往下扒拉钢铁,而负责接应的村民则迅即捡起钢铁,装入面包车拉走。这些扒拉火车的村民被人戏称为“铁道游击队”。
偷铁致富神话
任何一个来到马鹿箐的人都会发现一个现象:村民们谈论的每一个话题,几乎都跟偷铁有关。这里流传着太多的偷铁故事,偷铁造就了一条黑色的生态链,也造就了一批大大小小的山村富翁。
早先,村民们偷铁各自为政,每个人能搬走的钢铁有限。发展到后来,形成少则两三人、多则七八人一伙的团伙合作。一伙人合力,可以搬动数百公斤重的大块钢铁。
在爆破坑出没的女人,目前大致有5伙,其中最厉害的当数朱坤芬姐妹那一伙,共7人,以人数众多、身强力壮著称,能一次搬动300公斤钢铁;而长期在落锤坑出没的女人团伙,则以朱德美一伙5人最厉害,以偷铁时间长、下手狠著称。
这些团伙配备了手机,用于联络、通风报信及指挥行动。一旦遇上女人抬不动、搬不走的大块钢铁,女人们会打电话叫男人们出来帮忙。朱坤芬一伙还形成了严密的分工合作网,她们派有专人到爆破坑或者落锤坑,事先在铁堆中探查作记号,作了记号的都是重量合适、形状规则易抬的铁。这个负责作记号的女人和爆破坑的看守混得很熟,不会受到阻拦,这样,她们搬动起来就会容易一点。
但是,若要搬出爆破坑或者落锤坑,她们还需要过联防队、攀钢保卫处两关。一般的方式是,她们会出份子“孝敬”,做一次每个人出10元钱,人少就凑30元到50元不等。而“铁道游击队”则需要“买时段”;钢铁被扒拉下来后,虽然偷铁的人太多,抓不胜抓,但是守卫们可以做到将“游击队员”们赶开,将扒拉下来的铁收回去。所以,“铁道游击队”需要一次出300到500元买通守卫,守卫们可以给“铁道游击队”15到20分钟的时间。
偷铁者还需要支付的第二笔开支是运输费用。偷来的铁需要运出去,于是村里有人专门买车做运输。他们将面包车后排座位全部卸下,一次可装两吨左右的铁。车主向偷铁者收取每公斤3毛的费用,由结成伙的偷铁者均摊。鼎盛的时候,密地村4社共有20辆面包车在从事偷铁运输,因为一些车主的关系不到位,到今天只剩下5两车。经记者调查,这些车是:涂其贵家,牌号为川D36258、云P17369两辆面包车;苗勇家,牌号为川D35784、川D35105两辆面包车;宋华银家,牌号为川D27417的面包车一辆。宋华银曾因偷铁坐了两年牢,出狱后重操旧业,似有做大之势。
知情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辆车每晚平均收入在3000元至6000元之间。车主们需要有良好的关系,并且,每个月需向一些有关人员孝敬2000元到数千元不等。
但车主有时也会遇到车辆途中被扣的风险,尽管一般都能通过关系取回,可有时也会被罚款,或者钢铁被没收。碰到此事,车主和偷铁者达成的默契是,共同承担损失,车主相对来说承担的要多一些。
那么,偷铁者一个晚上能“赚”多少钱?村民们津津乐道的是,有一次,5个村民一个晚上每人分到7000元;2004年4月,三个村民偷了一晚,每个人分到近万元。
在马鹿箐这样一个土地少又缺水的小山村,村民们却出人意料地富裕:村里最穷的人家也有数万元的存款,2000年后,这个村新建房屋如雨后春笋,每家的楼房都有两三层,装饰漂亮气派。据调查,这些房屋的造价至少在十万到数十万元之间。
偷铁给密地村4社村民带来了许多致富神话。拥有两辆车的涂其贵家,如今拥有数处房产,家里还新添了一辆最新款的三菱越野车,停在山腰上,亮晃晃地格外抢眼。朱坤芬家以前是土墙房,靠种菜卖,日子非常艰难,偷铁后,短短一两年,在一所学校里花钱买了一幢房子,又另修了一幢一楼一底的房子,连同装修花了20万元。
与此相对应的是,攀钢资产的大量流失。一位知情人算了一笔账:每天爆破坑、落锤坑、原料库流失的钢铁少则50吨,多则100多吨。以废品收购站的价格,生铁每吨1500元,渣铁每吨800元,中波铁每吨1700元,熟铁每吨最高2500元,以此为基准,这三个地方每年的损失都有数千万元之巨。
“小巫”与“大巫”
但是,这些偷铁而致富的村民,相比另一种人,只能算小偷小摸。
银江乡一位前任乡长在山腰上开了两个钢铁加工厂,生产钢筋和铁丝,用的原料都是原料库里的成品钢铁。
这位前乡长的卡车去原料库拉钢铁,会将水箱加满,然后过磅,等过完后将水放掉,这样就可以多装500公斤左右的铁,回头再过磅检查,然后又回头采取“二次装铁”的办法,即买通守卫和工人,在卡车上多装几吨铁,这样,只花2吨的原料钱,可以得到8吨左右的原料。前乡长的卡车至少一星期装一次,有人细算了一下,他每年从攀钢掏走的钱在百万之巨。
这位前任乡长去年收手,将两个厂转包给别人。他家在马鹿箐可算是首富,有5幢五六层的大房产,其中好多房屋是用来出租的,而租住者,也多半是偷铁的职工家属以及外来的偷铁者。
另外一种,则来自攀钢内部。
11月23日下午,那辆牌号为川D35784的面包车装上偷来的铁后,经过厂区大门岗向外驶去,记者弄了一辆车紧随其后,大约行驶20公里后,面包车开进攀枝花市西区新庄一家收购站,这家收购站的名称是“攀西再生资源回收利用有限公司新庄收购站”。20分钟后,面包车空车往回开。
经知情人辨认,这家收购站目前是马鹿箐偷铁的主要销售点,通过这个点,这些铁将流向一些小型的钢铁加工厂。知情人透露,收购站老板与攀钢的一些人有密切关系。但记者后来跟攀钢集团求证,无果。
在密地大桥桥头,一家不起眼的建筑前,有三个紧闭的卷帘门。去年年底之前,这是一个大型的地下收购站。密地村4社参与偷铁的村民说,该收购站的老板此前是攀钢保卫处的一名科长。曾经,村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必须将偷来的铁卖给这个收购站,虽然不情愿,因为它的收购价比别处要低得多,但是村民们得罪不起:如果不把偷来的铁卖到这里,那运送偷铁的车不但出不了门,还会被没收、罚款;而卖到这里,虽然价格低一些,却有安全保障,即使路上车被扣了,收购站还会帮着把车取回来。
攀枝花市委政法委一位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说,和国内其他地方的大企业比,攀钢周围的“铁耗子”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了。据政法部门多年掌握的情况,攀钢确实存在监守自盗、内外勾结的现象,而地下收购站则从市场上保证了这种现象的存在。所以,自去年下半年来,攀枝花市政府借综合整顿之机,将分布在攀钢周边的40多家收购站关闭、迁走,收到了一定的效果。
守卫之难
就在记者进入马鹿箐的同时,传来消息说,攀钢保卫处一位名叫黄体强的经济警察,逮到正在偷铁的年轻村民李某,准备按规定进行处理,然而就在他逮到李某的当天下午,李的父亲李永贵率族人将黄暴打一顿,抢走其子。李永贵及其族人后被公安机关拘留15天。目击者说,李永贵及其族人当时都怪黄体强多管闲事,说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黄体强的遭遇其实是担任保卫工作的正直员工的一个缩影,村民们对付那些敢夺走他们财源的人,手段之暴烈让人不寒而栗。
数年前,一位看门的老头抓住了一个偷铁少女,正准备处罚,其父母带人将老头的腿打断,还诬赖说老头要强奸少女,逼迫老头赔了5000元钱,老头发誓,再也不管偷铁的事了。
攀钢保卫处历年来不乏“想好好干点事”的人物,但是村民们说到后来怎样?要么被收买,要么蔫了气,一切照旧。而据一名保卫人员说,很多人都经历了由热血满腔到悲愤莫名到无奈到同流合污这样一个心理历程。
日渐势盛的“铁耗子”让攀钢集团多年来束手无策。每年集团会和攀枝花市政府联手进行集中“严打”。一些人批评,这种“例行公事”虽能起一些震慑作用,总的来说无异杯水车薪。攀钢集团一位相关负责人说,因为有很多“难言之隐”,对此事集团一般采取低调、回避的态度。这些“难言之隐”究竟是什么?集团无人回答。密地村4社村民周大贵(化名)嘴角一撇:要怪还不怪他们自己?如果没有那么多内贼,我们这些外人哪能得手?
由于对内部管理及保卫工作状况感到头疼,碎钢厂近年和银江乡达成一个协议,厂方每年出资20万元,由银江乡政府招募一批人担任护厂联防队员。但最后的结果是,这些招募来的联防队员大部分来自马鹿箐,其中一些人之前曾多次参与偷铁。在前不久,数名联防队员因为用自备的车辆偷铁而被集体开除。
2003年7月,攀钢集团放弃“企业办社会”,将有100多号人马的攀钢公安分局移交攀枝花市公安局,并接受攀枝花市公安局的督导,开始着手建立防范体系,情形一度有所好转。攀枝花市委政法委副书记杨长云说,借助外力可收一时之效,若想根治“铁耗子”,集团还得在内部管理上多下功夫。
为什么马鹿箐会成为一个“偷铁村”?
据了解,马鹿箐的村民们原先居住在现在工厂所在地,攀钢占地后,村民们被挤到山腰,由于没有安置,作为补偿,攀钢开出了一片坡地作为耕地补偿,但这些耕地实在少得可怜,加上原有的土地,现在每人不到两分地,而且坡上没有水源,指望在这里务农致富实在太难。
1980年代初,村民们进行过数次大规模的上访,他们将厂区的铁路公路阻塞,要求搬迁出去。数年后,攀钢集团允许村民们捡钢渣谋生,但那时钢渣不值钱,且生产队还对捡拾数量作了严格限制,所以并没有多少村民去捡,不过这个政策暂时平息了村民的愤怒。1990年代初,这个政策被取消,村民们谋生的财源断了。
1990年代中后期,村民们开始偷铁,当时他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向攀钢讨饭吃”。而现在,一些村民说,就算攀钢求他们搬,他们都不搬了。
孩子的未来
偷铁给密地村4社带来了深刻的变化,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孩子们的心理变化。
中年村民王富贵(化名)深感忧虑地说,大人的偷铁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孩子们,大部分孩子都参与了偷铁:可悲的是,孩子们的行为在大人那里得到了默许甚至鼓励,一名村民就当着众人的面说教训孩子:“读书有啥用?读出来还不定找得到工作呢。就算找个工作,那点工资算什么?还不够我一个晚上挣的……这年头,能搞到钱才是正经。”
读过书的王富贵说,功利之下,孩子们的眼里已没有了是非道德感,许多孩子小学、初中未毕业就辍学,参与到偷铁大军中来。
4社年轻的女村民张翠莲(化名)说,三年前,她从外回来,碰见当时只有12岁的表弟,她掏出20元钱准备请表弟吃饭,不料表弟淡淡地说,“还是我请你吧”,说着不经意地从屁股后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钱来,约有七八张之多,都是百元大钞,她当时震惊不已。
她说,孩子们用偷来的钱大吃大喝,抽烟喝酒,有些孩子还“嗑药”,更有甚者,一些小孩居然相约去逛色情场所,又嫖又赌,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
她很苦闷地说,目前,她的母亲也开始动摇,想要参与偷铁。“这个村究竟怎么了?我不知道什么才能拯救这个村,拯救这些孩子”(曹勇)
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