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破产老板,6年后,他却是富甲一方的“石雕大王”。
命途多舛,穷小子天上人间
陈正奎出生于贵州省兴仁县城关镇一个贫困市民家庭,初中毕业后,为求生计,到离家数百公里的水城矿务局汽车运输队做搬运工,每月工资29元。人穷命也舛,做了几年搬运工,先是在一次车祸中受伤,腰椎
骨折,好不容易治好了,又犯了胃病。做胃手术,切掉大半个胃后,又患上了术后综合症。上海华山医院给他下结论,最多只能活半年。由于身体原因,他每月29元的工作也丢掉了,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陈正奎不忍心看着瘦弱的妻子每天拣煤碴、拾破烂,同时也为了给自己治病,头脑灵活的他开始自学中医,然后背着个大包四处“跑江湖”卖药养家糊口。1988年,有了一定积蓄的陈正奎结束漂泊生活,回到兴仁县城,在街上租了间门面开起了中药铺。几年苦心经营,赚了几十万元。陈正奎脱离了贫困,并且将祖上留下的两间草房翻盖成了四楼一底的混凝土楼房,成了县城小有名气的富翁。
按说陈正奎就这样守着自己的中药铺过下去,也能过得挺不错。但是陈正奎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满足小富即安,一心想做一番大事业。1994年,兴仁周边县市掀起了锑矿开发热潮,不少人借着矿山开发赚了大钱,陈正奎看着眼热心跳,将药铺低价处理后,带着10多万元现金,来到贞丰小屯矿山,也当上了一名锑矿老板。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作弄人。陈正奎打不出矿来的时候,锑价猛涨,弄得他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痒,待他不惜代价打出矿来了,锑价却一落千丈。陈正奎带领几十名工人在尘土飞扬的矿山上一干两年多,不断追加投资,最后把所有家底都投了进去,打出锑来却只能卖个草纸价。
追随的人全走光了,陈正奎瘫在地上,望着满目疮痍的矿山,心中倍感凄凉。当了两年的矿老板,不但没有赚到一分钱,反而赔了几十万元,家产都被他败光了,一家五口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面对困境,妻子不得不把自住的楼房租出去,带领全家搬进了一间低矮的破房里。陈正奎受不了妻子的眼光,买了一瓶白酒,独自跑到山上一个无人的角落,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希望把自己醉死,那样就可以一了百了。
这里跌倒,换个地方爬起
但陈正奎没有醉死。清醒之后的陈正奎实在不愿意在家里呆下去,每天面对家人困顿的生活和凄苦的脸。他从家里跑了出去,像从前做郎中一样四处游荡。一天,他来到贵州铜仁地区梵净山,发现那里的石头层次分明,色彩丰富,实属罕见。打听之下,发现当地老百姓管这种石头叫做紫袍玉带。陈正奎拿起一块石头仔细摩挲着,一个念头跃入他的脑海:如果顺应这种石材原来的自然层次和纹理,将其雕刻成人物、山川、盆景、茶具、酒具等工艺品,一定不愁销路。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一阵狂喜。
为筹集创业资金,陈正奎四处求人帮忙,但是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银行也拒绝贷款给他,亲戚朋友对他更是敬而远之。一连跑了十来天,除了一个放高利贷的被他的伶牙俐齿所打动,借了5万元给他外,陈正奎一无所获。陈正奎只好回到家里,动员妻子将家里值点儿钱的东西全卖掉,一共凑足了10万元。
揣着这来之不易的10万元,陈正奎聘请了两个会石雕的老师傅,购买了设备,从梵净山采购来了紫袍玉带石……1997年8月8日,陈正奎的石雕厂终于挂牌正式投入生产。他们先从烟灰缸、茶具、酒具等简单器具入手。陈正奎整天与师傅们泡在一起,对每一块石头都进行精心研究,然后根据石头的纹理和色调进行造型设计和雕刻。3个月后,陈正奎的第一批产品出厂了。
正好赶上1998年国际旅游商品博览会在深圳召开。陈正奎带上自己的石雕作品,烟灰缸、砚台、笔筒、笔架、茶盘、酒壶、酒杯等等,赶到深圳。陈正奎做梦也想不到,雏鹰初啼,在设计和工艺上都还显得十分幼稚的石雕产品在博览会上一展出,竟受到客商们的热烈欢迎。几天时间,陈正奎带去的50多件产品就被抢购一空。深圳的经历,使陈正奎信心倍增,此后,产品从简单的酒具、烟缸等小工艺礼品,发展到石雕人物、盆景、山水等复杂工艺品,设计和工艺日益成熟。
1999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50周年。陈正奎的石雕厂雕刻了一件《群龙护宝》作为国庆献礼,在地图上用34颗宝珠簇拥着56条龙,34颗宝珠代表34个省市,56条龙代表56个民族。作品一问世,即受到极大赞誉,被贵州省选送到北京参加建国50周年成就展。展览结束后,陈正奎将该作品捐赠给了中国残联。这件事等于为陈正奎和他的石雕厂作了一次极好的广告,使陈正奎和他的石雕厂声名雀起。
人生如梦,多少痛苦要忍受,多少辉煌可期待
陈正奎从北京回来,人还没坐定,外地客商要货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了,张口就是几十件、几十套。陈正奎知道这是自己在北京的宣传工作起了作用。但他当时厂里只有5名艺人,周转资金不足20万元,一个月最多只能生产五六套茶具、两三件人物、山川作品。面对这些客户的要求,陈正奎不得不委婉谢绝。
送到嘴边的肉却吃不到,这使陈正奎越想越肉痛。他反复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小心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面对这么好的市场局面,为什么就不敢赌一把呢?这样想着,陈正奎就决心“搏”一把,将办厂以来重新积蓄的10来万元资金全部拿了出来,投入到扩大再生产,又不惜血本借了18万元的高利贷,还狠心关闭了经营效益不错的玛瑙玉石精品经营部。他下决心要大干一场。
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陈正奎在经营管理上的缺陷暴露了出来。他把资金一下全堆在原材料上,本来可以分期分批购进的石料,他却一下就购进了一大批,一下就把资金全压死了。本来订单应该区分效益,一个一个来接,进行滚动式发展,他却有单就收。而为了按时完成订单,又不得不全面铺开工作,这样一来,人手又不够,而本来应该用在新聘人员上的资金,同样被原材料占压。贪多嚼不烂,3个月过去,
30多万元资金全部用光,留给陈正奎的只有一堆半成品,厂子陷入了困境。
陈正奎心力交瘁,病倒了。躺在病榻上,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自己那幢位于县城黄金地段四楼一底的楼房卖掉。这可是他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敢想过的。
陈正奎从病榻上挣扎起来,拉着妻子的手说:“李琳,厂里又缺钱了,若再没有资金投进去,就只有关门了,我想把咱们的房子卖了,等石雕厂发展壮大了,我们可以再建一幢。”
陈正奎近乎疯狂的举动,惹怒了一向善良的妻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卖了药店,关了珠宝经营部,我都没有说你,现在你为了你的石雕厂,又想卖楼,那可是咱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你把楼卖了,让全家住到哪里?你为什么硬要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往火坑里推……”
尽管如此,在陈正奎的坚持下,房子还是被卖掉了。陈正奎将卖房得来的10多万元钱全部投入到石雕厂。正当陈正奎抱着无限的憧憬在石雕厂埋头苦干时,打击又接踵而来。
2001年2月的一个阴雨天,陈正奎从外面跑业务回到家,进门发现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人,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突发脑血栓,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里。
为了给妻子治病,陈正奎放下了厂里所有的事,四处求医问药。然而几个月过去,钱花了数万元,妻子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妻子劝他别治了,陈正奎死活不肯答应,还安慰妻子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一定有地方能够治好。
由于陈正奎把大部分资金都花在了给妻子治病上,厂里再次出现了资金短缺。陈正奎既要筹钱给妻子治病,又要筹钱解决厂子里的困难。那些日子,他满头的青丝皆愁成了白发。2002年6月的一天,就在陈正奎又借了一笔高利贷,准备带妻子到武汉治病时,他那善良的妻子为了替他节省医药费,偷偷服农药自杀了,她留下的遗书上只有寥寥几行字:“我走了,一切痛苦都结束了。你要振作起来,集中精力把厂子办好。”
妻子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是陈正奎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悲痛欲绝。办完妻子的后事陈正奎就病倒了。想起妻子的遗嘱,他挣扎着爬起来来到厂子里。妻子在世时,家里的事基本不用他管,他可以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厂子里。现在妻子走了,里里外外均要靠他一个人打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但他又怕自己放弃对不住妻子。就在这种煎熬中,陈正奎坚持了下来。
然而,对陈正奎的打击并未就此结束。由于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办厂上,后来又忙着带着生病的妻子四处求医问药,疏忽了对女儿的照顾。结果女儿被人诱引,染上了毒瘾,死于非命。女儿离开人世的那天,陈正奎踉踉跄跄来到妻子的坟前,忍不住放声痛哭。
在妻死女亡的打击下,陈正奎沉默了。他躲在屋子里,一连几天不进食也不见人。大家见此状况,都以为他这次肯定撑不住!员工们纷纷收拾行囊,准备另谋出路。就在这时,陈正奎来了。他站在工厂门口,面对他的员工,面色苍白,语气却十分坚定:“你们都留下来吧!安心干活吧!我陈正奎能坚持下来。当年医生断定我只能活半年,我活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坚持不下来的!现在,我的妻子走了,我的女儿也走了,我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现在我惟一牵挂的,就是你们,还有我的石雕!”
强忍着丧妻失女痛苦的陈正奎坚强地站了起来,石雕厂不断发展壮大,精品迭出,如《九龙图》、《千里雄风》、《寒山寺》、《黄果树大瀑布》等作品,在业界均享有盛誉。陈正奎的石雕厂目前年销售收入已突破了百万元。
谈起自己的成功,陈正奎表现得很谦虚。他淡淡地告诉记者,他只不过是忍受了一些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做了一些别人不想去做、或想了没敢去做的事而已!
特约编辑:舒薇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