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带出“逼供案” 2002年2月,行唐县公安局南桥刑警中队对外宣称,他们破获了一起18人参与的特大团伙犯罪案件,该犯罪团伙涉嫌轮奸、抢劫、抢夺、盗窃、窝赃5项罪名,共涉案160多起。
犯罪团伙以卢志斌、康喜刚、康建路等人为首,团伙成员大
多是行唐县的农家子弟,年龄在23岁左右,其中多人有犯罪前科; 在该团伙涉及的160起案件中,情节最为严重的是先后将8名女青年轮奸,其中有人甚至被多次轮奸;
18名团伙成员均系多次作案,均涉嫌多项犯罪指控。
如果指控罪名成立,这起案件将是河北省历史上少有的团伙犯罪案件。为此,破案有功的南桥刑警中队当即向上级申报了集体一等功。然而,这起号称“铁证如山”的案件在移交至石家庄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后,却引起了办案人员的怀疑:案件中仅有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而无其他有力证据。
经过多次调查取证,石家庄市检察院最后只认定了两起盗窃案。因“证据不足,事实不清”,石家庄市检察院对团伙中的其他11人作出“不起诉”决定。
同时,检察机关掌握了行唐县公安局南桥刑警中队杨建文等人刑讯逼供的确凿证据。随后,杨建文被刑事拘留(后逮捕)。就这样,一起“惊天大案”却带出了“神探逼供案”。
逼供导演轮奸案
在行唐县检察院的起诉意见书中,卢志斌、康光磊等人被指控涉嫌轮奸罪。但是,8名被轮奸者中,有3人却先后翻供。并为犯罪嫌疑人作了洗刷他们罪名的证言,她们在证言中讲述了当时的遭遇。
张利(化名)称,她没有被轮奸,只是和一名犯罪嫌疑人谈过对象。2001年11月,办案人员找到她,获悉了他们二人之间发生过性关系之后,就要她承认是被前男友一伙轮奸。她不承认,办案人员就威胁她,说是不交代清楚就不让她回家,害怕名誉扫地,她最后被迫承认。
韩红(化名)的情况和张利相似,她也是一名犯罪嫌疑人以前的女友。2001年12月,杨建文等人找到她,询问她是否与前男友发生过性关系,她承认后,杨就让她指认是被对方一伙轮奸。她不配合,杨就威胁要给她动刑。无奈之下,她只好承认。
陆茜(化名)说,2002年12月22日,办案人员找到她,要她承认犯罪嫌疑人之一的卢志斌强奸了她,不承认就不让她回家。由于母亲刚刚发生车祸,心急如焚的她被迫承认。
石家庄市检察院最后对卢志斌、康光磊等犯罪嫌疑人作出“不起诉”的决定,所谓轮奸案没有被认定。
核心提示
杨建文在河北省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警察,被誉为“破案大王”。当地媒体称,自其1991年参加工作以来,13年间破获案件820多起,其中大案450多起,抓获各类犯罪分子136名。因为这些骄人的业绩,他获得很多荣誉称号,并多次立功:先后被评为“石家庄市十大杰出卫士”、“河北省优秀警察”;三次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二等功、一次一等功。
这位头上罩着光环的石家庄市行唐县公安局南桥中队刑警中队长而今却因“涉嫌刑讯逼供罪”被羁押在看守所里,等待着二审法院的开庭。
昔日“神探”为何转眼间成了阶下囚?这一切还得从他“破获”的一起惊天大案说起。
电击吊打暖气烫
杨建文因刑讯逼供罪被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
2004年7月26日,石家庄市桥西区法院公开审理了“杨建文涉嫌刑讯逼供”一案,法院最后作出一审判决:认定杨建文犯有刑讯逼供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
桥西区法院认定:2001年底,在行唐县公安局南桥中队的东大厅里,杨建文与其手下民警刘保军、刘伟华、赵发财在对康喜刚、康建路、卢志斌等人的询问过程中,为了逼取有罪供述,采用了用老式电话机电击、吊打和暖气烫等手段。经鉴定,卢志斌、康建路的损伤属于轻伤,康喜刚的损伤属于轻微伤。
法院认定了参与刑讯逼供的刘保军、刘伟华、赵发财三人的证言,他们称,在突审康喜刚等人时,警方将“犯罪嫌疑人”吊在东大厅暖气片上方的铁丝网上,人体呈十字形,一只手一个手铐,脚尖着地,在审讯时,经常用木棍、绳子和电线抽打嫌疑人,用暖气片烫嫌疑人的后背和胳膊,用老式电话机电击嫌疑人全身。
从他们的证言中,可以了解到:所谓的电话机电击是指:将老式手摇电话机的电线缠绕到被害人的身上,然后开始摇电话,每摇一圈,电流强度就会增大一些。杨建文一边电击犯罪嫌疑人,一边还要求他们数圈数。
在证据面前,杨建文并没有承认刑讯逼供的事实。一审之后,他已经向石家庄中级人民法院上诉。
听到警笛紧张
见到警察害怕
如今14名受害人都已经回到了家里,但这一段特殊的经历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卢志斌被抓时,结婚不过一年,孩子刚刚出生,生活一片光明。可是,等他被宣告无罪回到家里时,妻子早已弃家而去,留下了三岁大的孩子无人照看。
刘树刚被抓之前是河北省曲阳县雕刻学校的学生,刚刚处上对象,热爱艺术的他憧憬着美好的将来。可是等他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学校早已将他除名,周围的人对他冷眼旁观。
尽管是被宣告“无罪”,但社会上的人们还是对这14名受害者存有成见。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他们都没有结婚,眼看到了成亲的年龄,可是根本没有人到他们家里提亲。
对于受害人的家长来说,这两年更是受尽了惊吓,吃尽了苦头。卢志斌的父亲卢生发曾经目睹了儿子病危的惨状,经历了儿子家庭的破裂,他不知道这八九百天是怎么熬过来的?白发不知添了多少。
和有形的伤害相比,受害人心灵遭受的无形创伤更为可怕。如今的他们对社会充满不信任,对生活鼓不起任何热情。两年多的牢狱生活使他们变得常常心有余悸,一听到警笛的声音就紧张,一见到警察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