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初，一名肾病患者写信给新华社记者朱玉，披露了“龙胆泻肝丸”内含有能导致肾中毒的中药“关木通”，朱玉根据此线索展开调查，并于2月24日刊登了《清火良药还是“致病”根源》一文，并随即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国内100多家新闻媒体相继报道了此事，而这名患者就是家住北京的作家张家瑞。昨天，张家瑞从北京来到青岛，他将于本周三在海军401医院做肾脏移植手术。张家瑞在接受早报记者独家采访时，讲述了自己披露“龙胆泻肝丸”事件的整个过程（右图）。窗外的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有节奏地敲打着玻璃窗，偌大的病房里显得有些昏暗，张家瑞将有些肿胀的双腿抬高，架在了床头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记者很难将眼前这名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与一年多前掀起“龙胆泻肝丸风波”的举报人联系在一起。

    误服“毒药”

    47岁的张家瑞身材不高，有些清瘦，但说话的语速很快，声音洪亮，丝毫看不出他是一名急需做肾脏移植的重度尿毒症患者。“我曾经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可万万没有想到‘龙胆泻肝丸’会把我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张家瑞说，2001年11月，他年迈的母亲因病住院，由于焦急上火，他经常吃具有“清火”功效的龙胆泻肝丸。2002年3月，张家瑞突然感觉浑身浮肿、乏力，经过医生诊断，结果发现他患有尿毒症，而且已经到了必须接受透析治疗才能挽留生命的程度。

    发现“疑点”

    原本身强体健怎么会得了尿毒症？带着疑问，张家瑞找到了北京朝阳医院肾内科主任彭立人。彭主任先询问了张家瑞是否有家族病史及其是否长期服用过什么药品等问题，当她听说张家瑞曾长期服用过龙胆泻肝丸后，眼睛忽然一亮，“怎么，你也长期在吃龙胆泻肝丸？”彭主任的一句反问，引起了张家瑞的怀疑，当他向彭主任询问龙胆泻肝丸与尿毒症有何关联的时候，彭主任没有吱声，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曾经写过报告文学，有着对事物的敏感，当时我就猜测到我的病情肯定与龙胆泻肝丸有关联。”张家瑞说。

    找到病因

    事实证明张家瑞的猜测是正确的。张家瑞悄悄地在朝阳医院、协和医院和中日友好医院的透析室里展开调查，结果发现在这里做肾透析的患者中有104人曾经有过长期服用龙胆泻肝丸的经历。他再次找到了彭立人主任及协和医院的肾病专家毕增琦教授，专家们说，龙胆泻肝丸中有一味名叫“关木通”的中药含有马兜铃酸的物质，而这种物质就是尿毒症的“罪魁祸首”。

    “毒药”害人

    在调查整个事情真相的过程中，张家瑞往往要拖着浮肿的双腿每天走上10多公里，“你不要命啦……”年迈的母亲哭着劝说。张家瑞也曾想到过放弃，但当他看到一些因服用龙胆泻肝丸的患者因尿毒症死于非命的时候，他坐不住了。“一名河北的小伙子一路要饭乞讨跑到北京治疗，医生没有挽救回他的生命；一名姓田的大姐患病后，丈夫不顾阿富汗正在打仗便去打工，但赚来的钱也没有救回田大姐的性命。”张家瑞说，为了避免悲剧一遍遍地重演，他一定要将“龙胆泻肝丸”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披露真相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张家瑞遇到了新华社的记者朱玉，他向朱玉讲述了龙胆泻肝丸的事情经过，从事多年卫生报道的朱玉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并随即展开调查核实，最终证实张家瑞反映的情况是属实的。二人商定，以张家瑞写“读者来信”的方式，引出这篇报道。去年，2月24日，新华社刊发《清火良药还是“致病”根源》一稿后，立即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曾有一段时间，朱玉承受着许多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她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快顶不住了，我邀集众多的尿毒症患者给她送去一面大大的锦旗，给她打气。”张家瑞说。

    很快，国家有关部门责令停售带有关木通成分的龙胆泻肝丸，如今，张家瑞正在联合一些尿毒症患者，准备起诉制造、经营、销售带有毒副作用龙胆泻肝丸的单位。“我相信，正义站在我们一边。”张家瑞信心十足地说。记者徐勇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