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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孩子们是在饥饿和贫困中生活的。那时的海云街几乎就是四方区的中心商务区,也是我们这帮顽童的乐园。连接杭州路与海云街的是一条摇摇晃晃的木桥,中间跑车,两边是人行道。海云街是一条弯曲的泥路,两边有百货店、药店和菜店,拐弯处有一片小小的空地是露天市场,小贩和赶海的人们出售当潮的各种新鲜的小海货。由露天市场向西,通向兴隆路的道路非常狭窄,分布着遵雅巷、遵德巷等小巷和一个个四合院,保留着农村的建筑风格和格局。 我童年的最爱是出租小人书的小摊,一分钱可以看一本厚一点的或两本薄一点的。我经常利用奉命买菜的时间和余钱在此神游那奇妙的文字和图画世界,并学着画出赵云、关公等人物画像,被同学传看和收藏。 海云庵糖球会时,海云街上热闹非常,海云庵里请来了临时主持,身披袈裟,头戴僧帽(现在想来,好象非僧非道,有点象跳大神的装束),大人们领了孩子到神前插了糖球磕头,求神保佑孩子平安(那时还没有望子成龙的奢望)。我们在人丛中混将进去,偷偷摸一把扛神台的小鬼。小鬼们扛的何方神圣,当时并没有留意,倒是觉得一个个小鬼青面獠牙、神态各异,纷纷作不堪重负状,着实有趣。主持发现了,吓唬一声:“别动,摸神台会长病!”引来大人们的哄笑。后来果然大病一场,全身浮肿,不过可不是小鬼的神通,而是饥饿的结果。 和尚的职司是临时的,现在可能叫客串、走穴或友情出演。除了糖球会外,海云庵日常香火不旺。正式的主持可能是一个近百岁的尼姑抑或是道姑,并不住在庵里。独自住在海云庵附近的西南巷里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个子高大,拄一根粗糙的木棍,样子很凶,人却极善良。我们远远地齐声叫她一声“老姑姑子!”,便一齐跑散。她经常举起棍子吓唬我们这些爱恶作剧的孩子,却从来没有听说她打过孩子或与谁有过争执。 海云庵里一棵参天的古银杏枝繁叶茂,几乎覆盖了整个院落。1965年的一场雷雨,雷电劈下了它的一根粗可逾抱的侧枝,露出树心里一个粗大树洞,树叶落了满地,巨大的枝干横满了院落,锯作数段才运出了庙门。听老人们诠释,是一个蟒蛇成了精,想过海成龙,在雷公的追击下,躲进了树洞,妄想躲过一劫。大约那时的雷公已经掌握了精确制导武器,一道闪电,连蛇带树劈做两截,庙宇却毫发未伤。 海云街是我们童年的乐园和天堂,即使在远离故乡的年月里,依然是我挥之不去的梦境。每当我故地重游时,总有一丝难以言状的惆怅和失落,童年生活的影子淡淡地浮现在眼前。 天堂在不经意间远去了,岁月使海云街变成了高楼林立的社区,只有那株古树还用那如伞的荫凉护卫着庙宇,述说着历史的沧桑…。 记忆中每年的糖球会都不会错过,源于爷爷喜欢民俗味浓的庙会,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去“赶糖球会”了,一开始是步行去,后来坐公交车,再后来就开车去了,虽然爷爷已经去世了,但是我还是保持每年必“赶糖球会”的习惯,怀孕的时候都没有错过,每次都会买一些传统民俗小玩意,拨浪鼓、糖人、面人、皮老虎、手工做的布老虎挂件之类的,每年都满载而归,特怀念以前在糖球会“踩高跷”的巡游队,当时自己只有四、五岁,在我眼中踩高跷的人是无比高大伟岸的,长大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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