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脚工修了20年 每天靠“刀工”供女儿读大学

    小刀一锉，看着脚上多余的指甲被轻轻划掉，82岁的顾客谷女士说了声真舒服，58岁的修脚师傅刘长财也颇觉安慰。修了40年的脚，随着社会的变迁，修脚这个曾经辉煌过的职业正在走向没落，但正是凭着这门手艺，刘长财供女儿读完了大学。

    跟访 修脚半小时额头出汗

    9月26日上午9点，记者在标山路谷女士家中见到了正在为谷女士修脚的刘长财师傅。花白的头发已爬

    记者进门时，谷女士已洗完脚，刘师傅戴上老花镜，从包里拿出工具，挑出一把片刀，开始给谷女士修脚。谷女士两只脚的大拇指有些变形，指甲长进肉里。正是这变形的脚趾让谷女士走起路来感觉很疼，所以每月谷女士都会请刘师傅来给自己修脚。

    大概10多分钟的时间，刘师傅用片刀一点点地修掉谷女士双脚大拇指上的畸形部分的脚指甲，然后修谷女士脚上的老皮，半小时后修脚完毕，刘师傅额头已冒出汗珠。

    在浴池修脚3年出徒

    “我14岁从诸城来到青岛投奔我舅舅，那时候正赶上社会闲散人员大就业，我被分到了西镇的玉生池成了一名修脚学徒。”提起自己的职业生涯，刘师傅放下手里的刀具，右手摸摸左手食指的茧子。“这个茧子跟了我40多年了。现在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干什么的。”

    “玉生池是当时青岛八大浴池之一，我在那里当学徒，每到周末浴池里人满为患，40多个修脚师傅忙不过来。那时洗浴、搓澡、修脚一条龙，客人经常要排队等半小时才能修上脚，我学了3年才出徒。”说起当年，刘师傅谈兴十足。

    登门服务老客户

    “现在我离开浴池走上街头了，幸亏在浴池时结交了些老客户，让我这门手艺不至于瞎了。”上世纪90年代末，浴池生意逐渐没落，年届40的刘师傅也无力再学门新手艺，只能靠着老客户们维持生计。每天刘师傅都会接到一两个老客户的电话，刘师傅的客户有200多人，这些老客户的年龄大都超过了60岁。老人们脚上毛病多，比如鸡眼、脚垫、灰指甲之类的，也习惯了用修脚的方法来保养。

    刘师傅通常会到老客户家里登门修脚，一天干两到三个活。修一次脚收费在20元到30元不等，成本通常是两元的公交车费。“我有个女儿读大学，老伴在家失业，全靠我这门手艺来养家。挣不了大钱，但我知足，想吃鸡就吃鸡，想吃鸭就吃鸭。”刘师傅说，他唯一伤心的还是修脚这门手艺。“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修脚是什么，为什么要修脚，以后恐怕这门手艺要失传了。”

    修脚刀具伴随他20年

    26日上午11点，刘师傅又来到了家住田家花园的李女士家里，李女士也是刘师傅的老客户，今年已经70多岁了，腿脚有些不灵便。

    “刘师傅修脚的功夫好，我和老伴都找他修脚，修了20多年了。”修完脚，李女士竖起大拇指。刘师傅修脚的工具是七把小刀，最长的刀不过10厘米，最短的刀只有5厘米左右。说起修脚手艺，刘师傅很是严肃。“修脚讲究心平气和，心静如水。情绪要非常稳定，这样才能保证手不抖。修脚的刀非常锋利，手要是一抖，肯定见血。不同的刀有不同的用法，片刀主要是去死皮，去脚垫，锛刀主要是去灰指甲，条刀主要是一点点地修，确保把脚上残余的指甲磨平了，修齐了，铅针则专治甲沟炎，细小的针尖可以轻松进入指甲和肉的缝隙中。”刘师傅说，这套修脚的工具已经跟了他20多年，都是进口的钢材，从来没卷过刃。

    感言 说徒弟—— 十多人在国外修脚赚大钱

    别看我现在挣不了几个钱，我的徒弟可都挣大钱了，有十多个呢，他们都在国外干，挣的钱比我多多了。新加坡、日本、韩国都有我的徒弟，他们在国外修脚收费是三四百元，修一次相当于在国内修10次。我最得意的徒弟是一名在日本留学的研究生。这个徒弟是2001年收的，当时他告诉我在日本读大学吓我一跳，我问他为什么学修脚，他告诉我说，这手艺在日本能吃得开，干的不累还能赚钱。说实话，我自己也想过出国，可是舍不得家人，同时也希望这份中国的文化遗产能在本国发扬光大。

    说工友—— 青岛的同行已不到10人

    青岛干修脚的我都认识，大都是八大浴池的老人，学徒加上师傅有80多人。但浴池一垮，很多都转行了，青岛现在仍在干修脚的不到10人。

    修脚是中国的一门传统医术，是中医外治的一个组成部分，它是用中国传统医术和刀法相结合治疗各种脚病，与中医的针灸、按摩并称为中国的“三大国术”。国内大体上有三路师承，即河北路、江苏路、山东路。河北路以北京为发展中心，特点是修脚技术巧妙，活茬细致，擅长修治各种脚病。江苏路以扬州为发展中心，修脚时讲究活茬精致美观。山东路则以济南为发展中心，技术要求全面。现在发展最好的是扬州路的，扬州大都开起了专业的修脚店，而且大都是连锁性质的。

    我还有修脚的技师证呢！2001年我是市劳动局修脚职业考评员，当年大概有100多人参加培训拿证，可后来就再也没听说过有人考证，主要是考了证也没有用武之地。

    说家人—— 修脚“修”出条女儿大学路

    我老婆有病在家，没有工作，街道给我办了低保，我自己还缴着劳动保险。女儿已经读大四了，我可是靠着修脚供女儿读的大学。咱一不靠天，二不给政府添堵，全靠修脚这门手艺活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打过出租车了，每次出门到客户家修脚都是乘坐公交车。

    我有劳动保险，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了，那时就能领退休金了。等到女儿参加工作，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就好多了。哎，年纪大了，我对贫富看得很淡，实实在在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说修脚—— 就怕这手艺没有人认可

    修脚其实是门医术，比如甲沟炎，西医治疗是打上麻药直接把指甲拔掉，让指甲重新长出来，但疼痛让人无法忍受，感染几率也较大。而修脚只要把长甲沟炎的部分轻轻去掉，既不疼痛也不需要打麻药，好的指甲会慢慢长出来。随着年龄增长，双脚使用频繁，得甲沟炎很常见，十个人里有两三个会得甲沟炎，如果看西医怎么也得百八十元，而修脚只要花20元钱就能去掉病根。

    可惜现在没人信这个了，都把修脚当成江湖艺人骗人的把戏了。你到洗浴中心看看，现在还有几家提供修脚服务的？几年前我还曾到一家洗浴中心干过，可一周下来没一个人修脚，再好的手艺要是没人认可就瞎了，听说国外申报端午节为文化遗产了，可别让修脚再成了外国人的文化遗产。 （本版撰稿 摄影 记者 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