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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母亲的又一个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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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新闻网 2009-03-31 16:43:35  现有新闻评论      新闻报料

    又是一年清明节,又是一年泪满襟。

    肃立在母亲的坟前,泪水又一次充盈了我的眼眶。

    公元二零零三年四月二十八日十六时五十分,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五年了,每当我看到

电视上那些母子亲情、母子离别等画面时,一次次的泪水盈眶,一次次的追忆母亲。

    小的时候,我们全家共八口人,爷爷、奶奶、父母亲、姐姐、弟弟和妹妹,由于人多劳力少,我们家的生活并不富裕。母亲省吃俭用,日夜操劳,供应我们姊妹四人上学。

    我上初中的时候,只有13岁,个子比较矮,上学要到十五华里外的元宝埠去。星期天下午到校,带足一周的干粮,放在提篮里,背在背上,上完一周课后星期六回家。因为年龄太小,母亲不放心,每次上学前,总是再三嘱咐,然后目送着我一直到走出我们村的西埠口,看不见了再回去。而我也每每回头,让母亲回去。

    因为当时生活普遍不好,大多数同学都是带的生咸菜,有整个的,也有切好了的。而我的咸菜是母亲加上不多的肥肉和荤油精心炒制的,吃起来很香,同学们都挺羡慕的。

    记得初到学校的时候,因为想家,我和同村的同学一块偷偷的往家跑,结果被班主任老师追回,进行了批评,我放声大哭说:老师,我想家。老师对我好一阵安慰。

    上高中的时候,尽管我的个子比较小,但是学会了骑自行车。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忙于生产队里的农活,没有时间,我便用自行车带着母亲到县城和附近的村庄去看病。由于个子小,我便找一个高点的地方,先骑上车,让母亲坐到后座上,再用力蹬起来,下车的时候也要找个高点的地方支住车子,然后才能下来。母亲非常高兴,逢人便说,我们的孩子能用自行车带我看病了。

    小的时候,父母要求挺严,我很少与人打架。但一旦出手,却是包含着智谋且凶狠的。有一天放学回家,母亲告诉我,弟弟被同学打了,口鼻流血,母亲去找那个孩子,反被骂了一顿。一般的弟弟和同学打架,我是不会管的,但是我绝不能容忍对母亲的不敬。第二天,我和弟弟到邻村看电影,我听到了他就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我拉着弟弟走了过去,抓住他的头发问道,就是你骂我娘了吗,不等回答,我一个鞋底打了过去。第二天听说他的半边脸肿了起来。

    岁月如梭.

    随着我们姊妹长大成人,由于含辛茹苦,过度操劳,母亲一天天衰老了…

    我们姊妹深知母亲的艰难,小心的呵护对母亲的发自心底的爱,我从来不敢惹母亲生气,哪怕是我最困难的时候。记得结婚的时候,只穿了一双运动鞋,怕父母为难,连添一双皮鞋的要求都没有提。从我参加工作以后,母亲想要什么,只要告诉了我,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母亲身体不好,我陪母亲看病走过了好多地方,从大医院到小村庄,从医学专家到乡村医生,甚至算命先生和神婆。算命先生告诉她,你放心,你的身体没有大问题,有神人保佑,你儿子的八字硬,母亲也就信以为真,每每以此为自豪。

    母亲迷信,供奉的有观音菩萨、财神等,我每次到外地出发回来,讲到去过什么地方,到过什么寺庙,母亲总是追问,烧香了没有,磕头了没有。所以母亲健在的时候,每到寺庙,我都是真心诚意的烧香磕头,为的是完成母亲的心愿。

    母亲抽烟,我爷爷、父亲、我和弟弟从来不抽烟。我从来没有反对过母亲抽烟,只要看见母亲没有抽过的烟,我总是想方设法买上或者向朋友索要,反正是孝敬老人,大家也支持。好多中国的、外国的名烟母亲都抽过。

    光阴如箭。

    转眼间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

    二零零〇年初春,母亲说老觉得心口疼,我陪她到县人民医院去看病。人民医院我的学生和我一起同母亲去做了胃镜检查,那个大夫姓刘,态度非常好。当我看到刘大夫和我的学生在一起嘀咕,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一会刘大夫告诉我,母亲的病极大可能是胃癌,要做切片检查。我的心倏的紧了,脸都变白了。当切片检查基本确定是胃癌后,母亲的病情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我的心头。

    除去和我一起到医院的家属知道外,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借着过“五一”节的机会,把父母亲,我们姊妹四家人约到县城,一起吃饭后,到影楼照了一张全家福。全家人都非常高兴,孩子们欢天喜地,只有我的心里在流泪、在滴血、在颤抖。这是我在的刻意安排下留下的一张全家人珍贵的合影,母亲非常慈祥、自豪的坐在我们中间。

    母亲为我们操劳了大半辈子,我们要拯救和延长母亲的生命。县人民医院的大夫们经过会诊,认为母亲的病灶是在贲门处,又加母亲年纪大了,不适宜再做外科手术,只能是采取保守疗法,用药物治疗。

    记得当时的用药是西岳维康加法莫替丁,每四天一盒西岳维康,价格是27.6元。还要根据病情不断调整其他的配药。

    我定期回家看望母亲,并把母亲要用的药送回家,安慰母亲,和母亲拉家长里短。不管我的工作有多忙,从来没有间断过、耽误过。

    弹指一挥间。

    两年过去了,因为是不治之症,母亲的病日益严重。随着病情的加剧,进食已经遇到了困难。

    经人介绍,我到了地区人民医院找到了党委李书记,李书记是我们县的人,又是这方面的专家。看了病历之后告诉我,一般情况就不能再治了,给老人买点好吃的,尽尽孝心。在我的再三恳求下,李书记说,要再治的话,就要在食管上按一个智能支架,撑开原来已经接近闭塞的食管,维持进食,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不过这手术价格比较高,地区医院做不了,要请省城医院的专家。再者手术有一定的危险,要提前签手术合同,以防不测。

    回到家里,和父亲作了汇报,父亲召集我们姊妹四人讨论是否给母亲做手术。

    如果不做,最多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病魔折磨至死。况且很难度过春节。为人儿女于心何忍。

    如果做,经济负担暂且不说,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如何面对年迈的父亲和邻里乡亲。

    父亲说:“算了,不要做了,一旦手术不成功怎么办?”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一是怕增加我们的经济负担,二是一旦手术不成功,母亲就不能寿终正寝,这是农村最忌讳的。

    怎么办?

    我是长子,母亲的治病一直是我在张罗着,一旦我坚持做,就意味着一方面要增加更大的经济负担,更重要的是一旦手术失败,母亲就有可能在医院就离世,甚至连手术台也下不了。这可怕的现实一旦出现,责任由谁来负,我又如何面对所有的亲人。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叩开了舅舅家的大门,舅舅是母亲的哥哥,是母亲最权威的代言人啊,一见到舅舅,各种为难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我禁不住失声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我向舅舅诉说着母亲的病情和治疗要动手术遇到的为难与委屈,“我想救救我娘啊,可该怎么办?”

    舅舅被感动了。

    耄耋之年的舅舅止不住老泪纵横:“孩子,给你娘动手术吧,告诉你爹,就说我说的,有什么事你舅给扛着。”

    危难时刻,一直关心着母亲的病情,远在外地的叔叔来电话了,同意了母亲做手术。

    二零零二年八月,母亲在地区人民医院进行手术。

    我们姊妹四人,部分的亲戚朋友守候在手术室的外面。

    手术在进行。

    给母亲手术的是专程从省城九〇医院请来全国知名的消化科专家陈主任。所用的智能食管支架是国外进口,从杭州航空邮寄到省城的。手术助手是地区人民医院的李书记和消化科的丰主任,是本地区消化系统手术的顶尖高手。所有人民医院的消化系统的医师都在观摩……

    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进行中。

    陈主任不愧是省城医院的高手,临阵不慌,从容不迫、指挥若定,麻醉药、止血药一次次的从导管打进去,从电子屏幕、胃窥镜屏幕观察、分析、讲解。母亲的食管被慢慢的扩张,食管支架一步步的调整。

    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巾进行中。

    母亲在手术台上,口腔中插入了三四根手术管子,由于是局部麻醉,疼痛是可想而知的。母亲始终坚持着,一声不吭。

    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进行中。

    我们姊妹四人在焦急的等待,父亲从老家打来电话,询问手术情况。我异常紧张,汗出如浆。

    整整四个小时,母亲的手术终于成功了。

    如释重负。

    手术后,母亲的心情开始好起来,并且能慢慢的进食了,我们知道这是在维持和延长母亲的生命,真正的病症我们是没法治愈的。

    在以后的时间里,一边继续采取折药物治疗,一边尽量让母亲吃营养价值较高的食物。母亲只要想吃的,我们就千方百计去买来。母亲要吃毛蛋,我给买到了,母亲要吃鸽子,我给买到了……..

    冬去春来,六个月以后。

    母亲的病情再度恶化,病灶漫过了支架,再一次封闭了食道,进食越来越困难了,我清楚的知道,属于母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有输液可以暂时维持。

    母亲开始以输液维持生命,记得是输白蛋白和另一种比较贵重的药,每瓶都在二三百元。一个阶段以后,母亲告诉说;孩子,你是在拿钱买你娘的命啊,反正好不了,咱不治了。我说;娘你不用担心,你的儿子有钱,没有问题,你放心治吧。

    又过了一段日子,母亲的血管开始萎缩,输液已经无法进行了。所有能采取的办法都采取了,面对冷酷的现实,我们无能为力了,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我们开始衣不解带,轮流侍候在母亲身边。

    最后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4月26日、27日是星期六、星期天,为了让其他姊妹休息一下,我和家属陪母亲度过了艰难的两天,星期一的早上我们赶回了单位上班,离开的时候我们觉得母亲起码还能坚持一周左右问题不大。

    中午,弟媳来电话告急。因为我要召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布置抗击非典的工作,这是在当时非常紧迫的任务,讲话是我自己准备好的。没有办法,我找来了主持工作的同事,向他详细交代了要讲的问题。同家属急急的赶回老家。

    我们姊妹静静地守候在母亲身边,弥留之际,母亲念念不忘孙子还没有娶媳妇,重孙子见不到了,等你爹见到后告诉我吧。

    生死离别、肝胆欲裂。

    十六时五十分,母亲停止了呼吸,溘然长逝了,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哭声骤然响起,在母亲面想哭而不敢哭、积累了几年的泪水喷涌而出,我们姊妹为在母亲床前放声大哭。

    几十里外的地区火化场,母亲将在这里火化。

    我们意识到永远再也不能见到我们的母亲了,我们想起母亲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匍匐在火化炉旁冰冷的水泥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震撼着火化车间。

    母亲辞世的消息传开,几乎全村的乡亲都来了,为母亲吊唁、送行。

    我们的局长率领局领导班子的成员来了;我所兼职单位的书记带领中层以上干部乘中巴车赶来了;各基层单位的负责同志闻讯赶来了;我城里的农村的同学、朋友赶来了;早年我教过的学生也赶来了……

    前来吊唁的车辆停满了门前的道路,向外延伸到村子外面。

    一年过去了,我的儿子结婚了,按当地的风俗,要上喜坟,我告诉母亲;您的孙子有媳妇了,您的孙子看您来了。

    两年以后,我的孙女出世了,我们家自1979年四世同堂以后,又一次四世同堂。

    父亲健在,母亲的愿望实现了。

    五年过去了。

    多少个白天,触景生情、不禁泪如泉涌。

    多少个夜晚,梦见母亲、醒来泪流满面。

    岁月更替、渐行渐远。

    母亲。

    您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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