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警察系统成反腐“主战场”

    随着阿富汗新政府2014年上台，北约驻阿富汗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当年底结束在阿作战任务并向阿政府移交安全防务，一场没有硝烟的“反腐战”在这个中亚国家已然打响，而阿富汗警方系统显然成为了这场战役的一个“主战场”。

    警方腐败之所以深受阿富汗国内外关注，主要是因为这支部队身负维护治安重任，而其基本建设费用又长期依赖美欧等国提供。

    近些年，阿警方系统一直没能摘掉“贪腐温床”的帽子：其内部检举系统被疑形同虚设，工资发放体系被曝漏洞颇多，而个别警察向塔利班武装人员出售武器乃至情报的消息更是令人忧心。

    1 举报系统形同虚设

    今年1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下属阿富汗法律和秩序信托基金（LOTFA）完成一份报告，指出阿富汗警察系统一个24小时腐败检举电话基本没有发挥肃贪效力：过去一年间，2000多条举报信息中，只有907条得到调查，其中又仅有9条信息递交给阿富汗内政部总监察长处理。

    报告指认，这种处理结果意味着检举系统负责人哈基姆·内杰拉比及其下属有刻意忽略举报信息甚至阻碍其接受司法调查之嫌，而且这批官员还涉嫌利用职务之便敲诈个别警员。报告呼吁内杰拉比解职。

    “系统性腐败在这一组织内部十分猖獗，其领导层不仅容忍腐败，而且参与其中。”报告说。

    内杰拉比否认上述指认，并称他上任一年多来一共调查了50多名官员，其中22起案件已经被起诉。

    LOTFA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自2002年起负责运营。通过这项基金，美欧等国的捐款转给阿富汗政府，旨在支付阿富汗警察的工资和其他支出。

    路透社记者发现，这一机构今年1月递交上述报告，但报告并没有得到联合国高官审阅。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今年4月在接受路透社记者采访时说，以往并没有发现这份报告，这一机构正在审核其内部流程，从而“提高办事效率、监督能力，强化问责制”，以避免类似事件再发生。

    阿富汗反腐机构“独立反腐联合监控和评估委员会”成员亚马·图拉比分析，这份报告说明多年来，无论是LOTFA还是阿富汗政府以及前任政府部长，都未能铲除警方内部腐败毒瘤。

    2 工资系统漏洞颇多

    除了检举系统，阿富汗警方的工资发放体系也一直遭人诟病。

    去年，美国阿富汗重建事务特别检察长约翰·索普科指出，美国和欧盟多年斥资30亿美元建设阿富汗警察队伍，如今仍有5.4万名“幽灵警察”——每月只领工资不见人。

    索普科今年5月在接受美国政治军事新闻网站“华盛顿自由灯塔”采访时说，美国官员迄今仍不清楚阿富汗陆军和警察机构作战人员的确切数字。“我们听到美国政府官员和媒体报道中都用35.2万人这一数字，这是阿富汗国家防务和安全部队的标准人数。这个数字也用来决定（美国）国会每年用于支持阿富汗国家防务和安全部队拨款的额度。”

    他认为，35.2万人这一数据“具有欺骗性……只不过是个目标。安全部队实际人数从未达到这一数字——尽管有时很接近。”

    索普科还指出，LOTFA雇用了一批“独立监督员”，而这批人工作过于随意也助长了“幽灵警察”的滋生。

    索普科在今年1月的一份报告中写道，在阿富汗不少省警察局，警员人数的统计工作往往就是警局领导层上报一个数字，个别警官会为多拿钱而多报人数。

    另外，过去10年，阿富汗警方使用两套电子人力资源系统，一套由阿富汗政府管理，另一套则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负责，两套系统都充斥着漏洞且互不联网，信息不畅带来不少隐患。

    现如今，大部分阿富汗警察的工资是直接发放到个人银行账户，但仍有20％偏远地区的警察靠“中间人”领取现金，而政府对这批由内政部任命的“中间人”又疏于监管。索普科说，这部分工资的发放“没有文件记录、无从核对”，其中大概一半的钱可能被挪用。

    去年5月，索普科在写给北约驻阿富汗安全过渡联合指挥部的一封信中写道：“确保警察收到工资是创建诚实可信、可持续警察队伍的重要因素。”

    面对阿富汗警队工资发放系统漏洞层出的消息，个别LOTFA出资国一度停止出资以示不满。路透社6月13日报道，不少出资国如今犹豫是否应该将LOTFA交由阿富汗政府直接管理，同时担忧后者是否具备合理管理这项基金的能力。

    3 个别警员为钱通敌

    伴随多年战乱，腐败在阿富汗社会扎根。2013年，由一家国际腐败监督机构发布的170多个国家全球腐败指数显示，阿富汗位于榜单最末位；而在去年12月，阿富汗在同一榜单中位列倒数第三。

    反腐民间机构“阿富汗廉洁观察组织”去年公布的一份报告显示，除安全问题，腐败是阿富汗民众最大担忧。过去4年，随着人们更多地接触公共服务，行贿数量几乎翻番。警方系统则是公众眼中最腐败的公共机构之一。

    在阿富汗，警察的腐败行为对本已脆弱的安保形势构成极大威胁。

    负责培训喀布尔地区阿富汗警队的驻阿美军官员约翰·格雷厄姆认为，警方安全哨岗容易成为腐败窝点，受贿“削弱了哨岗的作用，那里本应由警方提供安全保障，却成了有人挨宰或花钱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地方”，由此带来的安全隐患不言而喻，例如身着长袍的女性自杀式袭击者或许就这样从警察眼皮底下溜走。

    去年11月，阿富汗当地媒体哈马新闻社披露，加兹尼省、洛加尔省和瓦尔达克省的警察反映，他们已经三个月分文未领，无法养家糊口。许多警官称，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出售武器和弹药。购买者通常是当地居民，但也有塔利班武装分子。报道还说一些警察加入了激进组织。不过，按阿富汗政府的说法，相关报道内容被夸大。

    今年2月，美国《纽约时报》报道，一名塔利班指挥官在阿富汗北部昆都士省被捕后供认，一些当地警察为了钱向塔利班武装提供军火、暗中递口信，甚至向武装分子提供情报以协助后者发动袭击。这一说法引发阿富汗国家安全局对当地警察系统的大规模调查。

    4 警界内外求解药

    尽管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腐败活动，阿富汗警方系统内部不乏寻求清廉、严格律己的官员。

    美国《圣地亚哥联合论坛报》去年报道，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市中心周边负责设置安全哨岗、严防恐怖分子渗透的警官法尔哈德·萨菲就是这样一个人。

    报道说，在驻阿美军协助下，萨菲为他所管辖的哨岗配备了摄像头，以调查是否有警员在处理公务时受贿。

    萨菲说，虽然他经常到各哨岗巡视，但不可能“分身”，而通过摄像头可以查看所有情况。如果有人“让卡车不经安检就通关，这不是什么好事……车上可能有炸弹。”

    阿富汗总统阿什拉夫·加尼重视警方系统腐败问题。4月底，他责成内政部调查LOTFA指认警方腐败举报系统形同虚设一事并要求采取必要措施。

    为改变“幽灵警察”冒领工资同时有部分警察领不到工资的状况，加尼不止一次要求由阿富汗政府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手中接管LOTFA。

    加尼去年9月就任总统一职，他在就职讲话中明确提出将打击腐败、进行革新、改善阿富汗人民的生活水平作为工作重点。（中国纪检监察报特约记者 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