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试飞员做试飞准备工作。(特约记者 谭超 摄)
昨天下午,钱江晚报军情版与浙江图书馆“文澜讲坛”联合推出的“钱报讲武堂”第一期,在浙图二楼会议厅,如约开讲。
中国王牌试飞员徐勇凌大校,为了“钱报讲武堂”的开场锣,专程从北京飞回家乡杭州。一场题为《中国近现代军事航空的崛起》的讲座,几乎创造了“文澜讲坛”的一项纪录——现场掌声最多,前前后后共有十来次,除了一次是徐大校自我调侃“此处可以有掌声”引来的以外,其余全部是读者自发鼓掌。
为了牺牲的战友们,他写下一首《蝶恋花》
去年,易中天来浙图开讲,记者在现场看到了人山人海,掌声次数却不及徐勇凌多。
这是因为,徐勇凌以一位亲历者的角度,把近20年中国航空事业、中国空军的艰难跋涉历程中的一个个关键时刻,如剥茧抽丝一般,徐徐道来。每一个辉煌,背后都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奋斗与牺牲。
自己两次弹射跳伞的死里逃生,播放歼10空中加油视频,试验超视距空空导弹的三发三中,在俄罗斯格罗莫夫试飞院的惊险经历,歼10试飞最后一次射弹试验成功的狂喜,中国舰载机试飞员第一次的完美着舰……
在现场,掌声总是与人们不期而遇。伴随着徐勇凌的讲述,可以明显感受到,自豪和感动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第一次跳伞逃生,是因为误操作而撞机。在8000米高度,徐勇凌就早早打开了备份伞。当他讲述道,他看到同样跳伞的长机朱广才,一个人影自由落体,嗖地一下掠过他身旁时,读者中发出一声惊叹。
落在云南原始森林里,走了7个小时,徐勇凌才遇到一个9岁的放羊娃。这娃子不会说普通话,于是徐勇凌只得在本子里写字,请放羊娃带他去村里。其间种种趣事,不时引发笑声。
第二次跳伞,是因为歼8战斗机起飞时突然起火,徐勇凌身负重伤。床上躺了4个月后,一出院,徐勇凌便重上蓝天。同型号的飞机试飞成功后,他的勇气感染了旁人,一下飞机,机务人员便扑上去,抱住他痛哭。
2003年12月底,歼10最后的一个试飞科目,徐勇凌在2分钟内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发射空空导弹,把歼7靶机打得凌空爆炸。那一刻,他忘记了规章,在无线电里忘情大喊:“打中了!打中了!”同时,他听到了指挥中心里迸发出的欢呼声。
大屏幕上,出现了牺牲的试飞员们的大照片。文武双全的徐勇凌,朗诵了一首他创作的《蝶恋花》,献给血洒蓝天的战友们——“航空报国苦亦足”。
“工蜂精神”,在等待着国人喝彩
“我与《钱江晚报》特别有缘。”昨天中午,徐勇凌在杭与记者共进午餐,攀谈中聊到他如何走上试飞员之路,如此说道。
小学时,有一次集体参观强五飞机。轮到自己时,徐勇凌却被警卫告知“今天参观到此结束”,因此没有看成。儿时的徐勇凌回去后大哭了一场,也从此在心底埋下了“壮志凌云”的种子。于是,他跟着自己的发小、后来成为《钱江晚报》资深编辑的李盾力,从柳浪闻莺出发,沿着西湖跑一万米,练就了一身好体魄,为飞上蓝天打下了基础。
或许,徐勇凌注定是一个属于天空的人。他成为了国内唯一跳过两次伞、依然在飞的飞行员;成为空军唯一从事试飞又回到作战部队从事作战训练的飞行员;成为空军第一代航空电子战机歼8C的首席试飞员;在歼10试飞中,他独立完成了最大M数、静升限、最大正/负过载、空中加油、超视距导弹实弹靶试、最重载荷起飞着陆等重大科研试飞项目。
如今,徐勇凌已经是空军指挥学院的教官,主要研究空军军事理论,创立了“军事飞行学”学科。同时,他把研究领域提升至国家大战略层面,提出“资源战争”、“同盟战争”、“技术战争”等军事理论新概念。
“未来战争,最倚重的是两类人——战略家和技术人员。”徐勇凌解释道,现代的多军种协同作战,对于每支参战部队的每个时间、空间节点,要求精确到极高的程度。有一点出现偏差,作战效能便会大打折扣。“制定详尽的作战方案的参谋团队,就会显得举足轻重。”
在徐勇凌看来,当下社会上的各种喧嚣声音中,体现着太多的一厢情愿的、感性的“我思维”,太缺乏冷静、理性的“他思维”。而真正出色的战略家,必须具备“他思维”。“很多文化人都在讨论国家战略,但是,他们的思维方式并不适合战略层面的博弈。”
“最奇怪的一点,是那些为国家甘愿自我牺牲的人,却常常受到很多人的嘲笑,被讥讽为‘傻帽’。”徐勇凌打了个比方,“这些自我牺牲者,就像是蜂群中的工蜂。没有工蜂,这个蜂群必然是不堪一击的。”
二战中,近3000名美国飞行员牺牲在驼峰航线上。为了国家的利益,这群小伙子从条件优越的家乡,来到险恶的世界屋脊,毫不退缩地登上了飞机。用这个例子,徐勇凌来说明,每个世界强国中,都有着一大批无畏的“工蜂”,他们的社会上,有着尊敬、崇尚“工蜂精神”的氛围。
“我们国家在物质上,已经比过去强大了许多。然而,如何塑造与大国地位相称的国民精神?”这条路,或许还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