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女朋友
“即使现在没事了,也不可能再和好了。爱情不是祈求和要饭。”
徐天挺伤心。房顶上,挂着一串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有草帽、铃铛、祈福牌,最下面是一个小牛布偶。徐天说,这是他出差去的四个地方,给女朋友买的不同的礼物。小牛布偶,就是这次去南京买的。
“楠楠(化名)就因为这事跟我分手了。”徐天说,后来他倒是见过她一次,是自己偷偷去看了一眼。
徐天的女朋友比他小4岁,也是在北京工作的东北人。在徐天眼里,楠楠非常漂亮,个子很高,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就像楼兰新娘似的。”
徐天和女友谈了三个多月的恋爱,“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她上班包里的零食没断过,但她从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放的。”
对于女友的选择,徐天痛苦过。他曾经借酒消愁,“我是人,我们曾经一起甜蜜过,一起快乐过,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我理解不了。但别人跟我说,‘这是社会,这是物质的天下。你,忍着吧!"即使是回忆,这也是徐天在跟记者的交流中,最激动的一次。
徐天说,他理解、尊重女友的选择。“我完全接受。”徐天很明白,“遇上这事,没的选择。要是你,你第一想法也是,他会不会传染我。”
在最关键的时刻,在徐天最需要陪伴的时刻,女友离开了他。这让徐天耿耿于怀,“即使现在没事了,也不可能再和好了。爱情不是祈求和要饭。”
徐天的状态很压抑,说话断断续续,欲言又止。“是不是太憋着了?”“你让她回来。”他指了一下挂着的小牛布偶。
徐天挺郁闷。他的屋里摆着一张他和妈妈、妹妹的合影。照片上的徐天,一看就是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那天我过18岁生日。”徐天说,18岁之后,他就走出了哈尔滨老家,漂泊在外。他拿着相框,抹了抹上面的尘土,看了半天。
9月份,徐天回家了。阔别家乡10余年,游子归家,却带着阻断艾滋病毒的药物。“我回家住了21天,不敢告诉父母和妹妹。”徐天说,怕他们知道,但是父母还是怀疑他出事了。因为他在家一天一天不吃饭。“你想减肥吗?吃这个药,可以5天不吃饭,根本没食欲。”徐天服用的阻断药物,具有很强的副作用,让他头晕、恶心、没有食欲,整天昏昏沉沉。
“是不是也不敢和他们一起吃饭,怕传染?”记者问徐天,徐天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头。
“我4岁前生活在农村。我们家老房子后院种了好多菜,茄子、韭菜、白菜,什么都有。那些日子,我就趴在菜地里写遗书。”
本应该高兴
“我现在很想回家。可回去之后,我怎么面对?”
药物只需吃一个月,总算不用再吃了,但徐天的胃口一点也没好起来。回到北京后,徐天继续接受每个月的检查。终于等到最终的检查结果。结果是好的,徐天幸运地没有被感染艾滋病。别人都觉得,没事了,都过去了,应该高兴啊。但徐天已经没有心思工作,提不起精神生活。他依旧过着每天两三点才能睡着、只睡两三个小时、一天不怎么吃东西的日子。
徐天说,有个节目采访一个因母婴传播,感染艾滋病的13岁小孩,节目最后,主持人问:“你现在最想干什么?”小孩回答:“我想妈妈。”徐天说:“我现在很想回家。”
“可回去之后,我怎么面对?”
徐天很难熬。仍需等待,“心里有个结,总憋着。”徐天现在和出租车公司打官司,“哪有那么容易,只能在家等消息。”
徐天的纪念日,不是谁的生日,不是什么节庆,而是8月22日。写字台上摆着一块玻璃牌,用荧光色的笔写着“8月22日”。那是扎伤徐天的针管中的液体被确定为携带艾滋病毒的日子。
为此,徐天的整个人生都被记录在案。徐天说,市刑侦总队记录了他的手纹、脚纹,为的是第一时间排除他的作案嫌疑。他去南京出差的记录也被调来了,还有他所描述的乘坐出租车的路线,每个地方的监控录像都被调出来了。
8月21日晚上,他走出北京南站,正对着摄像头抽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