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锋芒毕露的人,也吃亏在这上头
华商报:这本书是秘书或者下属代笔、领导署名的吗?
王敬瑞:他们写不出来,没有这个阅历和感悟。
华商报:书出版后给你的直接上级看过吗?
王敬瑞:没有。我是不主动送书,也不在阳泉卖书。
华商报:你在书中将“为官之道”讲得头头是道,会不会有人问,既然什么都懂,为什么还是个副市长?
王敬瑞:肯定会有这样的说法。事实上,这本书也只是皮毛,官场太深奥了,可能我还没有全悟到,或者悟道。另外决定晋升的因素是很复杂的。
华商报:书的文字看似平静,但我能够感受到文字背后的波涛汹涌。
王敬瑞:无论是哪篇文章,背后都是有故事的,没有故事没有感受就写不出来。
华商报:为什么不直接把故事写出来?
王敬瑞:有一位朋友也建议,如果把感悟背后的故事写出来,就更具有案例的价值,但我更重要的是想写感悟,而不是对号入座的写某些人和事。
华商报:官员写官场,没有担心吗?
王敬瑞:我这个事首先是正事,而且里面没有一点点是让人读了有污染的。我这个人恰恰就是这样,既然是正事,做了就不怕别人说。
华商报:你很有个性?
王敬瑞:我就是个性太强。
华商报:在官场个性强很具危险性。
王敬瑞:没有个性不能当领导。一个领导必须要有个性,不能软绵绵的,什么都好说。不惹人的领导什么都干不成。其实有时候发脾气也是领导者权威的显示。但个性太强确实也有吃亏的一面,既是优点也是缺点,是把双刃剑。我写过一篇文章,叫淡静藏,成熟的三境界。(笑)在藏方面,我做得不好。我是个锋芒毕露的人,吃亏也吃亏在这上头。
华商报:这本书,对你意味着什么?
王敬瑞:我一生中就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党和人民给我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办了些有益的事情,为老百姓做了一些好事;第二件事就是在做事的过程中有很多的感悟,写成了这本书,给年轻人留一些东西,也给自己留下一些东西。
我现在并不把这个副市长看的多么重,我并没有多少感言要给大家说,但是谈起这本书可以滔滔不绝,有时候吃饭喝酒到一定程度,谈起这本书也会很兴奋,好像是自我吹嘘,实际上这是一种情感的流露。而且我还在不断修改,我对自己的要求是锲而不舍,精雕细刻,没有满足,不断修改。
华商报:这本书主要是你在区(县)任职时写的,为什么你对县委书记这个职位这么重视?
王敬瑞:县委书记权力完整,责任完整,方法完整,所有方法都能用,是最能办事的一个岗位,也是矛盾最突出的一个岗位,也是最能给老百姓办事的一个岗位。这本书经过十年不间断的充实和修改,目的是总想在我手中写出一个既有理论又有实践、既有修养又有方法的县委书记。
掌握“七要义”做官游刃有余
华商报:你在书中说,为官有“四工具”,鞭子、刀子、斧子、抹子。
王敬瑞:对,用好这四个工具,工作就会得心应手。比如说鞭子,当领导就好比一个驭手,要想车速加快,必须扬鞭策马。关键时候“啪啪”甩上几下,吆喝起来,让马儿快跑。这就是所谓的“鞭策”。领导者的鞭子甩得响响的、硬硬的,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有利于工作的顺利进展。
刀子、斧子也是做官常用的两把重要工具。尤其在基层,没有霸气不行,这是强硬的一面。特别是处理复杂问题不能优柔寡断,必须要硬。抹子,是四把工具中唯一的一把软工具。其作用是理顺关系、调整情绪、化解矛盾,处理面上的工作。
但是光有这“四工具”不行,还得有“三给”激励法,就是“给票子”、“给面子”、“给位子”;反之,“扣票子”、“丢面子”、“撤位子”,也是调动人们积极性的重要方法。如果能把这“七要义”用好,做官就游刃有余了。
华商报:《论语》也讲“惠则足以使人”。
王敬瑞:古人有很多经典的语言,其实道理都一样。智慧是相通的,只是表述不一样。我觉得,智慧的核心就在悟,善学者是小得,善事者是大得,善悟者了不得。
华商报:我现在特别关心你这个刀子是怎么用的?
王敬瑞:(笑)其实多数时候是在吓唬。就像亮剑,刀子我随时带在身上,适当的时候就要把它亮出来。
华商报:一种威慑力?
王敬瑞:是。你要小心,杀不杀你是我的问题,这是一种强大震慑力,并不是要拿出来真正杀人。我当了这些年官,真正在我手里处理的干部很少,但是他们都很害怕。(笑)刀子适当的时候就要亮出来,让他们看看这种装备的厉害。
华商报:看了你这本书,感觉做官其实挺难的,什么“八字经”、“七音符”、“四工具”、“三要事”的,你觉得做官最应该具备的智慧是什么?
王敬瑞:我想最大的智慧就是充分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如果给了你一定权力,千军万马,你能做到一呼百应才行。
华商报:法宝是什么?
王敬瑞:权威。权威来自四种力:权力、能力、魅力、情力。我这人重情,以情感人,以诚待人,对部下关心爱护,关键时刻能为他们做得起主。
副职要“说了动,挡得住,受得下”
华商报:官,是个职位,但后面加一个“场”字,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关系网,你怎么看待官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
王敬瑞:非常复杂,充满竞争,充满嫉妒,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有派有别,非常微妙。明争、暗争永远都免不了,我现在已经锤炼出来了。哈哈一笑,官场就是这样。
华商报:从心里讲喜欢官场吗?
王敬瑞: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首先对官场不抵触,无所谓,它就是这么复杂,你既然进了官场,就不要怕它复杂,有什么事情就直面它。
华商报:官,总是从副到正,从正到副,从副再到正,就是个正副辩。你怎么处理这样一个复杂又很微妙的关系。
王敬瑞:我当了八年的乡镇党委书记;又当了两年半的区委副书记;然后是区长、区委书记五年。当过13年的正职,现在又是副职。
副职就要做到三条:说了动,挡得住,受得下。说了动,就是一把手安排的工作要雷厉风行地干起来,主动配合不越位,勤奋工作不说累;挡得住,就是独立工作能力强,能为主要领导独当一面;受得下,就是受得下苦,某种程度上讲还要能受得下气。(笑)有时副职是气死的,而不是累死的。
当副职时就必须面对现实。当然副职总是不甘心的,通过自己的努力想变成正职,但条件是方方面面的。
华商报:有想过把前面的副字去掉吗?
王敬瑞: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年龄不允许了。
华商报:能放得下吗?
王敬瑞:拿得起放不下那叫压力,拿得起放得下才叫助力。没什么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