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分配改革渐行渐近。
5月,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闻世震、吴晓灵率调研组兵分两路,分别选取东、中、西部地区的样本省市进行密集调研。与此同时,国家发改委、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也分别展开调研。
随着调研和各部委讨论的推进,本报记者从相关部委了解到,由国家发改委起草的收入分配改革草案已接近完成。
“目前,收入分配改革的政策制定者更多关注初次分配领域。”全国人大财经委的一名人士对记者说,改革方案将以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为着力点,充分发挥市场对初次分配的基础性调节作用。
吴晓灵曾透露全国人大调研的一个重要结论,即建议减轻竞争性行业企业税负,腾出空间给员工增加工资,是为“化税为薪”。记者从人社部得知,此建议亦得到部分部委官员的赞同。
建议也引发各方热议。记者近期在企业中调查了解,大部分企业主认为目前税负过高,因此对于减税表示赞同,但觉得“化税为薪”的操作性存在难以解决的问题。与此同时,企业员工则对企业能否自主加薪、及“税转薪”的落实监管心存质疑。
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叶青对则向记者提出,应将“化税为薪”流程倒过来——政府应鼓励企业增加员工薪酬,并据此对提薪的企业采取税收减免,是为“提薪让税”。
“‘化税为薪’的自主权在企业手上,但‘提薪让税’的主动权在政府手上。”叶青表示,应将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领域的改革结合起来,并行不悖。
1. 企业税费之重
“结构性减税对应的往往是结构性增税。”苏州一家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去年因应对财政收入减少的问题,国家和地方都加大了税收征缴的力度。
刘经理是陆家嘴核心区一家公司的老总,说是老总,其实手下就四个人,他的业务却遍布整个上海,甚至很多海外客户:因为他的业务是帮人注册公司。
这个地道的上海人有一句口头禅:生意不好做,该省的就要省。
他说的省钱就是指“如何逃避重税”,在其看来,这也是注册公司的各类老板最关注的问题。
也正因为此,刘经理对上海崇明、松江、嘉定这些偏远地区都非常熟悉,因为“在那里注册公司可以少交很多税。”
按照刘经理的一般做法,他总是劝客户注册在郊区,因为市区税负很重,“做贸易的客户我都劝注册在香港或者英属的一个维京群岛,那里税收更低”。
在刘总看来,国内的企业税负的确较重,尤其对于中小企业而言,“以前私企普遍采取一些方法避税,但现在上海全部在推行税控机了,很难操作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刘经理所说的中小型企业税负严重,大型企业也普遍反映税费严重。
淮南矿业集团是一家大型企业,是全国520家大型企业集团和安徽省17家重点企业之一,在册职工高达 12万多人,直接从事工业生产11万多人,工程技术人员3377人。
在安徽省政府官员对淮南矿业集团调研时,据一位参与调研的官员向本报记者透露,淮南矿业集团方面反映税负较重。
“自2009年1月1日起实施的增值税转型改革,对加工制造等行业,起到积极的减负作用,然而对采掘业特别是煤炭行业不仅没有减负反而在增负。”淮南矿业方面如是说。
这有一定的道理。由于增值税允许抵扣,加工贸易企业有进有出,有进项税也有销项税,两项抵扣,实际缴纳税负理论上可以是零;而淮南矿业作为资源类企业,其煤炭等是产品,不是买来的,销项税多,进项税少,基本无法抵扣,实际税负就相应加重。
据全国人大代表耿加怀公开的一组数据显示,2007年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际增值税率仅为3.41%,而其调研的十家煤炭企业实际增值税负更高,2007年、2008年平均实际增值税负分别为10.4%、10.7%。
而到了2009年之后,煤炭企业税负进一步加重,到了2009年,税率上升到了17%,这就使得煤矿企业税负压力大了很多。
“结构性减税对应的往往是结构性增税。”苏州一家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去年因应对财政收入减少的问题,国家和地方都加大了税收征缴的力度,使危机中的企业苦不堪言。
此外,在人大财经委和人社部等提出的调研建议中,更多的是提出将税负降低,以促使企业提高工资,并没有提到企业的“费负”,这一块也是企业的负担大头之一。
不为外界关注的质检给部分企业带来的负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华东地区某省组织了政府人员对下属国企进行了常规调研,结果发现企业竟然普遍反映质检“检测过于频繁,检测种类过多,收费过高,企业不堪重负。”
这次调研有一个结果:生产型企业中70%的企业反映质检部门的问题,一是检验检测的必要性,二是收费的合理性,而这两者都加重了企业的负担。
“一个销售收入1000万元的企业,一年的各项检测费用上百万,质检是我们这次督查中企业反映最强烈的部门。”参与其中的一位官员如是给本报记者举例说。事实上,仅仅将税降低只能部分降低企业负担,而更大的负担则是企业的收费负担。
“费不规范的多,企业不可预见。企业预算中无法准确计量,而税,企业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做好预算。”上述参与调研的官员告诉本报记者。
即使对于再严格的税收,一般企业都有相应的合理避税手段,但对于收费而言,则企业根本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