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寒冷的初冬,又有322个生命被无情的矿难埋在了阴暗的井下;而他们的离去和亲人的痛苦,仅仅缘于某些人的冷血和贪婪。
黑龙江省鹤岗市兴伟煤矿、山西省晋中市灵石县南山煤矿、云南省富源县昌源煤矿……相继爆发的一系列矿难再一次刺痛了人们的敏
感神经。
根据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的不完全统计,在刚刚过去的10月—11月份,全国共发生矿难22起,总计322人死亡。
其实,在“此轮”矿难发生之前,一些地方主管煤矿安全的官员刚刚参加完国家有关部门召开的安全生产电视电话会议、带着刚刚领会的安全生产精神回到地方;有的则是刚刚送走到当地检查整顿关闭情况的国务院安全生产委会督查组。
“精神领会到了就行了,钱该咋挣咋挣。”一位地方的矿主曾这样告诉去当地暗访的媒体记者。
精神领会之后,本属整顿关闭范围的小煤矿依然“开着”,安全漏洞照样“摆着”,直到这些非法开采的小煤矿再一次发生矿难。
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局长赵铁锤曾质问一位所在地刚刚发生矿难的副县长“管辖范围内有多少家具有开采权的煤矿”,该副县长的回答却是一脸茫然。
在这个冬天,安全生产依旧是个沉重的话题;在这个冬天,负责安全生产监督的官员们是否又将度过一个个“不眠”的冬夜。
2006冬季矿难之“怪”与“恨”
11月25日,黑龙江鸡西市远华煤矿发生瓦斯爆炸,造成21人
死亡,6人下落不明;同一天,云南省富源县昌源煤矿发生瓦斯爆炸,造成32人死亡;11月26日,山西临汾市芦苇滩煤矿发生瓦斯爆炸,造成24人死亡;
11月27日,在接连爆发3起矿难,死亡77人的情况下,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下称“安监总局”)、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下称“煤矿监察局”)紧急召开全国安全生产工作暨煤矿整顿关闭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传达国务院领导重要批示,要求坚决关闭证照不全、安全不达标的乡镇小煤矿,遏制重特大事故的再次发生。
会上,安监总局局长李毅中通报了近期发生的重大安全事故,和之前多起矿难一样,接连发生的3起矿难也都属于违法生产。
怪—矿难跟着会议跑
根据安监总局“煤矿整顿关闭三年规划”,以整顿关闭为重点的第一阶段(2005年至2006年上半年)已经告终。对于第一阶段取得的成果,煤矿监察局局长赵铁锤日前就《关于进一步做好煤矿整顿关闭工作意见的通知》(下称“82号文”)有关问题答记者问时表示,已经整顿和关闭淘汰了一批不符合条件的矿井。
来自安监总局的数据显示,自去年7月到12月,全国累计停产整顿的矿井达到12990个。截至今年4月7日,全国累计关闭矿井5931处,下达关闭矿井计划的26个省(区、市)全部完成或超额完成关闭矿井的计划。
“整顿关闭工作促进了煤矿安全生产形势总体稳定、趋于好转。”据赵铁锤介绍,今年前9个月,在全国原煤产量增长近1成的情况下,煤矿特大事故发生起数同比下降近一半;百万吨死亡率同比下降近3成。
不过在肯定成绩的同时,赵铁锤也表示,部分地区的煤矿整顿工作并不到位,“一证(矿)多井”的问题依然存在,本应关闭的矿井却以资源整合的名义保留下来,部分地区甚至以矿井整合代替资源整合,将数个小煤矿从形式上整合成一个大企业。
有专家坦言,从近期的矿难初步分析情况来看,赵铁锤所说的问题也都一一“应验”。
在11月27日的全国安全生产工作暨煤矿整顿关闭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李毅中表示,无论是11月25日、26日发生的3起煤矿事故,还是之前10月15日在黑龙江省鹤岗市兴伟煤矿发生的瓦斯爆炸事故,以及11月7日在山西省太原市万柏林区冀家沟煤矿发生的透水案等,均属已关闭矿井、停产整顿矿井擅自非法恢复生产而引发的。
事实上,为了巩固小煤矿关闭整顿工作的成果,安监总局一再要求地方政府将煤矿关闭工作落到实处。最近更是下发82号文,强调16种煤矿必须关闭。
为了落实82号文和全国安全生产工作暨煤矿整顿关闭工作电视电话会议精神和煤矿整顿关闭工作三年规划,11月4日下午,煤矿监察局局长赵铁锤对煤矿整顿关闭督查工作作了总体部署,决定组织12个督查组,对河北、山西、辽宁、黑龙江、安徽、河南、湖南、重庆、贵州、四川、云南、陕西等12省(市)煤矿整顿关闭工作开展联合执法督查。
11月8日,安监总局副局长王德学带队到贵州省进行煤矿整顿关闭工作专项督查之后,各国务院安委会督察组也相继奔赴不同省、市进行检查煤矿整顿的关闭情况,但督察情况并不乐观,重点产煤地普遍存在安全隐患。
11月18日,煤矿监察局局长赵铁锤率队在山西省阳泉市大阳泉煤矿二坑现场进行督查时,对矿长进行通风知识的考试。结果,该矿矿长和通风员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打开自救器,通风员在佩带自救器的时候竟然把鼻夹放进了嘴里,却把应当放在嘴里的呼吸器塞进了鼻孔。
更有一些矿难甚至就发生在国务院安委会督察组到达前或者离开后,正在督察路上的安监总局官员有时不得不从一个督察地赶往另一个事故现场。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更好的制度规范,即便有更多的局长跑在督察一线,也无法阻止矿难的相继爆发。”一位业内人士坦言。
恨—官煤勾结依然在
实际上,对于四季度的煤矿安全生产问题,早在10月20日、11月6日,安监总局就已召开安全生产电视电话会议,并作了分析和部署。
在1个多月的时间里,安监总局又相继发布《关于遏制国有重点煤矿重特大瓦斯事故的通知》等系列通知和公告。
面对矿难频发暴露出来的地方监管漏洞,甚至是包庇放纵,安监总局也进一步加大了立法惩治力度。
11月22日,安监总局和监察部联合发布了《安全生产领域违法违纪行为政纪处分暂行规定》,严格明确了各地主管煤炭的官员的监管责任。
据安监总局有关负责人介绍,2005年,全国煤矿共发生一次死亡30人以上的特别重大事故11起,其中存在权钱交易、官商勾结问题的有5起,占到近一半。而在今年发生的5起煤矿特别重大事故中,已经查实的就有2起存在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腐败问题。
11月25日,发生在云南省曲靖市富源县昌源煤矿的瓦斯爆炸事故就再一次暴露了地方政府的监管问题。
“
一个已经被煤矿监察局和云南省人民政府发布公告予以关闭的矿井,却被当地以‘置换’的名义保留了下来,并且继续非法生产,直至酿成特别重大事故。”安监总局局长李毅中在11月27日召开的安全生产电视电话会议上表示。
事发后,正在云南视察的国务院副总理曾培炎作了重要指示,要求加大整顿关闭非法煤窑和瓦斯治理的力度。
11月28日,国务院事故调查组在云南曲靖正式成立,虽然该事故的最终处理情况还有待调查的进一步深入。但此前,对地方煤炭安全生产监管不力的官员已经受到处罚:山西省灵石县县长、一名副县长已被双双免职。
山西:又是“黑色十一月”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叶静 韩文/北京、山西报道
11月26日晚18时,山西省临汾市尧都区河底乡芦苇滩煤矿发生瓦斯爆炸,被困井下的24名矿工全部遇难。
这是山西进入11月份以来发生的第5起特大事故,加上此前10月24日发生的矿难,短短33天里,6起矿难已经夺去135名矿工的生命。
“又是一件悲哀的事。”一位来自江苏在山西打工的女士长叹一口气,虽然她没有任何亲友在煤矿工作,但是看到矿难消息,还是让她觉得很悲哀,在她看来,这些生命本不该逝去。
“不是政府放纵会这样吗?”该女士质问。
就在之前的一天,11月25日,云南省、黑龙江省也发生了矿难,死亡53人。
《中国经济周刊》 从安监总局网站的“事故查询”栏中统计得知,进入10月份以后,因为矿难而造成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300名。
而在此时,发生矿难的重点产煤地的安监局长们正在矿难前线忙碌着;国家安监总局的督察小组正在各省巡查。
但是她却坚持认为,矿难不断发生多数是地方政府的责任。
事实上,自安监总局去年2月被国务院从国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升格为国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后,针对煤矿安全生产已经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每有大的矿难,安监总局的官员也必亲临现场。
一位经常关注矿难的学者告诉《中国经济周刊》,今年相对平静的几个月已经开始让外界形成煤矿安全生产形势好转的假象,然而,在冬季煤炭的热需下,幻影很快被打破。
带血的乌金
11月22日,接连几天的大雾之后,山西大部分地区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降雪。因为大雾与降雪,连日来山西的多条高速公路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大量车流全部涌入路况堪忧的低速车道。
在太原至吕梁离石的307国道上,《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目睹了滞留在307国道上的车辆排起了不见首尾的长龙,一辆辆满载着“山西乌金”的大型货车将这条昔日的输煤大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随着冬季的来临,煤炭市场再次迅速升温,供需关系日趋紧张,晋煤外运也迎来了一年中的巅锋时期。面对“黄金季节”的到来,许多煤矿也开足马力,产能急速提升。
原本就脆弱的安全生产问题在这一刻也开始暴露。
10月24日,太原市万柏林区耙沟煤矿井下掘进头发生炸药爆炸事故,造成11人死亡。随后,数起矿难相继爆发。
11月3日,吕梁市临县新民煤矿井下发生雷管炸药爆炸事故,9人死亡;
11月5日,大同煤矿集团轩岗煤电公司焦家寨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47人死亡;
11月7日,太原市冀家沟煤矿发生透水事故,造成10人死亡。
11月12日,晋中市灵石县南山煤矿井下发生炸药燃烧事故,34人死亡;
11月26日,临汾市尧都区河底乡芦苇滩煤矿发生瓦斯爆炸,24人死亡。
连发的6起矿难,不禁让一些山西的老煤炭人想起了发生在5年前,9天内5起重特大煤矿事故,99名矿工遇难的“黑色十一月”。
“实际上,在山西,人们从不敢丝毫怠慢煤炭的安全工作。但不该发生的事情依然在时不时的刺激着人们脆弱的神经。”一位当地的学者说。
在今年8月初,山西煤矿安全监察局局长巩安库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还对今年的安监形势表示出了乐观的态度,称今年十人以上的特大事故得到了较好的控制,无论是死亡人数还是百万死亡率与同期相比,都有显著下降。
但是,进入十月后接连爆发的矿难,却让这个常年跑在一线的省安全监察局长感到了深重的压力。
11月24日12点40分,山西煤矿安全监察局,《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再次见到了刚刚开完安全生产会议的巩安库。据办公室工作人员透露,现在还能见到巩局长“很不容易”,前段时间巩局长一直在事故现场,年底几乎大半时间都要到基层检查工作。
在和记者短短10分钟的交谈中,巩安库局长说,虽然现在距离国家下达的煤矿安全控制指标仅剩45人左右(国家下达的2006年山西省煤矿安全控制指标为492人),但安监系统有信心和决心把山西的煤矿安全工作做到最好。
巩安库表示,今后安监部门将严厉打击非法、违法采矿,进一步加快资源整合步伐。在强化执法监管,杜绝失察现象的同时,落实安监事故责任人,严格责任追究。针对突出问题采取坚决措施,遏制事故多发势头,确保今年剩下的天数中不发生重特大事故。
然而仅过一天,临汾市芦苇滩矿难又夺去了24条矿工的生命,这也让剩下的冬日安监形势显得更加严峻。
2006冬天里的安监局长们
灵石:矿难与富翁都很多
“奔驰宝马满街跑,千万富翁挨着数”,这是当地一句民谚中的灵石。地处晋中市的灵石县是山西中部产煤大县,近年来,因其煤矿之多,富翁之众而声名鹊起,富甲全省。而和富翁同样“闻名”的是,近几年发生在灵石的多起矿难。
2002年,11月10日,晋中市灵石县两渡镇太西煤矿发生瓦斯爆炸,37人死亡。
2004年2月5日,在灵石县与汾西县交界处的深山里,两家私挖滥采的矿主横眉怒目,为封堵对方开采自己的矿产资源,在井下引爆炸药,29人因此死亡。
今年7月,灵石县蔺家庄煤矿发生爆炸事故,53名矿工死亡。当时,煤炭监察局局长赵铁锤亲临现场,带队调查。
然而,不到6个月,赵铁锤又一次来到灵石。
11月12日19时40分,灵石南山煤矿发生事故,34人被困井下。
3天的艰难救援,奇迹还是没能发生。11月15日
,灵石县王禹乡南山煤矿最后一名遇难工人的遗体被发现。至此,34名被困井下的矿工被证实全部遇难。随着井下储存的炸药全部自燃,事故抢险工作也随之告终。矿主、正副矿长、驻矿安监员、包工头等全部逃逸。
事故初步调查显示,事故原因是该矿在井下储藏的大量非法私制炸药起火,产生有害气体,导致井下34人全部遇难。
当日,经国务院批准,“国务院山西省晋中市灵石县南山煤矿11·12特别重大火灾事故调查组”在灵石成立,这也是继“轩岗煤电公司焦家寨瓦斯爆炸事故调查组”之后,国务院在
11月 派往山西的第二个调查组。
在“调查组”成立会议上,山西省副省长靳善忠通报了事故情况。靳善忠指出,灵石县南山煤矿在生产许可证和安全许可证已过期的情况下,擅自组织生产,并且越界开采煤层。按规定该矿只能开采矿井下2号煤层,但实际已经越层开采到了4号煤层……
随着调查的进一步深入,更多的问题开始暴露。原本定员120人的煤矿,经查验竟有职工245人。此外,该矿无视安全规程,在主井、副井和风井全部出煤,每天三班轮流生产。
据了解,该矿去年还是年产3万吨的小煤矿,今年就摇身一变成了“年产9万吨”的矿井,并且被单独保留下来。
“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权力?把这个应当关闭的煤矿单独保留了,这是和中央的政策对着干!” 11月15日,煤矿监察局局长赵铁锤质问当地的干部。
按照山西省煤炭资源整合的有关规定,重点产煤县年生产能力在9万吨以下的煤矿必须全部淘汰。据此,南山煤矿也在淘汰之列。
据公开资料显示,这样一个本该废弃的煤矿,在当地政府的监管下一路畅通,今年9月,晋中市煤炭、安监部门给南山矿正式发文,允许其复工。
是南山蒙蔽了政府,还是当地政府有意纵容?
调查组一位成员曾表示,矿难背后,恐怕不仅仅是监管不严和失职的问题,还有腐败问题,至少表现出来的就是公共权力部门化。部分职能部门画地为牢,让黑心矿主钻了空子。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向《中国经济周刊》坦言,在山西煤炭资源整合力度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能将年生产能力只有3万吨的煤矿单独保留下来,且不被周边大煤矿整合掉,绝非易事。“这其中深层次的因素就不太好讲了。”
《中国经济周刊》就此事致电灵石县政府办公室,希望了解南山煤矿当时的复工细节,但工作人员表示无可奉告。山西省煤矿监察局的一位官员则表示,该案正在调查中,得等国务院调查组的最终结论。
尽管事故的调查结果还在进行中,但在矿难现场,当地官员的表现却无法让人相信当地政府在煤矿安全监管上真得尽了力。
南山矿难发生的第二天,在事故现场抢险指挥部,面对赵铁锤的疑问,当地乡干部竟然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该乡共有多少家煤矿,更不清楚有多少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的煤矿。甚至连安监总局近日来一直强调的16种必须关闭的煤矿种类都说不上。
《中国经济周刊》获悉,事故发生后,晋中市人民检察院已对该事故中3名涉嫌玩忽职守的煤矿安全特派员、安全生产监管人员进行了立案侦察。公安部日前也在其官方网站上发布B级通缉令,缉拿畏罪逃匿的矿主耿润玉。
11月23日,山西省政府新闻发言人对外通报山西近期煤矿安全重特大责任事故处理情况时称,晋中市委已经依据国家和山西省有关规定对灵石县县长贡琦、副县长丰开成予以免职,待事故调查结束后,依据有关法规和纪律作进一步处理。
政府在反思
在发生了数起安全生产事故后,山西省政府开始反思,商量“对策”。
11月15日,山西省政府紧急召开全省煤矿安全生产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会上,山西省省长于幼军在向遇难矿工和家属表示哀悼和歉意的同时,向全省人民做出检讨。
据山西省副省长靳善忠介绍,10月24日至11月12日,在5起煤矿重特大事故中,除轩岗焦家寨煤矿外,其余全部是非法违法煤矿事故,其中3起属证件过期的矿井非法组织生产,1起是私开煤矿。
这也给正在进行的煤炭资源整合和小煤矿整顿关闭工作再次敲响警钟。
对此,山西省省长于幼军在会上指出,市、县政府要全面抓好辖区内打击非法违法煤矿和资源整合等工作;乡镇、村委会发现非法违法煤矿必须制止并及时上报;负有监管责任的部门监管必须到位,在向上级报告的同时,一定要采取相应的措施。
《中国经济周刊》从山西省煤矿安全生产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了解到,山西省煤炭工业局将牵头,会同山西省煤监局、山西省安监局、山西省国土资源厅共同对山西省在今年生产矿井能力复核中,各市上报复核能力为年产9万吨的生产矿井逐矿进行核查。
山西省煤炭工业局局长王守祯表示,今后将专门抽调150名煤炭专家,分成9个大组50个小组,分赴全省进行为期20天的现场核查。此举意在挤掉那些虚报水分,彻底关掉假的“合法煤矿”,留下符合煤炭发展要求的煤矿。
兰州:矿难和那些“靠煤吃煤”的人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叶静 ★薛峰/北京、兰州报道
2006年11月1日10时许,甘肃兰州市红古区窑街镇红沟德顺煤矿发生大面积山体滑坡,该矿主井、风井全部被封堵,导致井下作业的16名矿工被困。
经过10多个小时的救援,当晚11时30分,遇险矿工全部脱险。
第二天晚21时许,尽管兰州市政府已经下达停产整顿令,但同属兰州市红古区窑街镇的福山煤矿因为瓦斯泄漏造成5人中毒死亡,其中年龄最小的矿工仅为18岁。
小煤窑关闭上演“拉锯战”
从目前的公开资料来看,兰州红古两起矿难皆源于技术性失误。而《中国经济周刊》调查获悉,技术失误的背后其实存在着更深层次的产权归属、利益划分的矛盾。
红古区是兰州市市辖的五个辖区之一,而窑街煤矿局就位于红古的自然行政辖区里,是一家国有煤矿。
然而,一个较为特殊的情况是,在窑街矿务局的辖区内除了矿务局的职工及家属外,还雇有一批当地的农民在为其工作。据《中国经济周刊》了解到,这些农民人数在7000人左右,从1978年开始,划归矿务局管理。从行政管辖上看,是属于“矿上的人”,但却没有矿上职工的身份,而从农民的身份来说,又没有土地。
早在1978年,窑街矿物局为了便于征地采煤,将矿区附近的4个村共1800多户村民划归矿区管理,随着煤矿经营规模的扩大,20多年的时间里,产煤区和塌陷区逐步侵占了4个村村民的农田。
现在7000多人共有不到土地210亩,人均耕地0.034亩,已经无法进行基本的农业生产。长期以来,这些失地农民都依靠挖煤为生,而这也成为兰州窑街矿务局“小煤窑”不断出现的主要原因。
《中国经济周刊》获悉,像这样的小煤窑共计33个。此次发生矿难的2家小煤窑就在这其中。
自安监总局开展煤矿安全整顿工作后,当地矿务局依照政策关闭了这些设备落后,安全投入不足的小煤窑。失去生活来源的农民,生活很快陷入困顿之中。在多次集体上访未果的情况下,农民们又开始“靠煤吃煤”。
于是,取缔关闭—死灰复燃—再取缔—再开采,当地政府和农民开始了长期的拉锯战,几个回合下来,当地政府发现,在农民生活没有着落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实现真正的取缔。
在此背景下,经省政府协调,会同兰州市红古区、窑街矿务局提出了一个各方基本接受的方案,即原属窑街矿务局的这些农民,划归地方管理,作为相应的安置措施,甘肃省、兰州市、窑街矿务局各级财政按比例共贴付资金1.4亿,并将这些划归的农民纳入当地低保范围内。
2005年11月,甘肃省协调各方对这些农民的安置做了规定:一、矿上所属4个村的农民划归地方即红古区政府管辖;二、4个村99%的农民享受当地低保;三、抽调各方配套资金复垦农田。
多赢方案过不了“钱关”
这本来是一个多赢的方案,但却未得到预想的结果。
《中国经济周刊》在当地获悉,尽管对搬迁资金没有全部落实有种种说法,但搬迁户没有拿到搬迁费用确实是事实。仅有的低保并不足以维持他们的生活。
当地一位文化较高的老村长告诉《中国经济周刊》:“不是我们非要和国家要钱,关键是我们没有维持生活的生产资料,像其他村子,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生产队都要多划分出来土地,如果我们像他们那样就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划归地方的农民又操起了旧业,开始挖煤。尤其是在煤价飞扬的今天,采煤显得更 “实惠”。
《中国经济周刊》从当地村民口中获悉,在划归地方的4个村中,共有青壮劳动力4500多人,且大多在附近的小煤窑工作,每次小煤窑整顿之后,村民们会在风声过后继续开采,或者去外地打零工。由于长期依托在矿上,生产技能单一,又没有其他职业教育培训,在劳务输出方面没有任何竞争优势,迫于生计的青壮年劳力在当地煤矿出现事故被关闭后只好到山西等产煤大省,转战小煤窑继续靠挖煤为生。
此外,据一位姓高的老村长介绍,这些无地又失业的年轻人,整天在矿区周围游荡,给村里的社会治安也带来隐患,此前,已经发生过好几起案件。
4口之家的山根村村民何师傅告诉《中国经济周刊》,他们家里的2个孩子一个在上中专,一个在上高一,以前小煤窑没关闭时,他们夫妇俩每天都去小煤窑挖煤,他和老伴一天下来能挣20块钱,扣除下雨天不出工和安全检查停工,平均下来一个月能挣400多块钱。再加上每个人80多块的低保,生活虽然清贫,但还勉强过的去,小煤窑关闭后,家里基本失去了生活来源。
“其实我们也不想去小煤窑,可是没办法。”
就在矿难发生后的几天,《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还在矿区看到,大量农民依旧“蠢蠢欲动”,伺机掘煤。
一方面窘迫的区财政无力安置农民,另一方面又要全力保证不再发生矿难,两难境地下的红古区委、区政府领导开始包干划片,抽调大量工作人员,日夜蹲守矿洞劝阻农民不要进洞掘煤,以防小煤窑死灰复燃。
当地安全生产部门甚至采用安插“卧底”的方法侦察小煤窑生产的动向,使整个部门属于超负荷运转。
即便如此,据该区领导透露,如果没有一个长效机制通盘解决这个问题,死伤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
冬天里的安监局长们
国家安监总局局长 李毅中
自从上任国家安监总局局长以来,李毅中就开始不断地、匆匆地奔行在处理各种事故的路上,去面对那些或多或少的矿难事故。11月5日,大同煤矿集团公司轩岗煤电公司焦家寨矿511采区、51108掘进工作面发生瓦斯爆炸事故。李毅中闻讯后带领专家连夜赶赴焦家寨矿难现场,了解事故情况。
11月14日至21日,李毅中又带领国务院安委会督查组来到辽宁省抚顺市检查工作。其间,李毅中相继奔赴抚顺、丹东等地进行实地考察,听取当地市政府对煤矿整顿关闭的汇报。
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 、煤矿监察局局长 赵铁锤
身为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同时身兼煤矿监察局局长的赵铁锤,在这个冬天也是异常的繁忙。11月13日下午,在山西省灵石县南山煤矿现场抢险指挥部里,面对当地官员一问三不知的情况汇报,赵铁锤不禁动怒。
山西灵石,对于这位煤矿监察局官员早已不陌生。今年七月间,赵铁锤曾赶来参与当地一家煤矿生产事故的指挥救援。不足半年时光,两次“光顾”此地。灵石县的安全生产局面让他颇感意外。
山西省安监局局长 、煤矿监察局局长巩安库
在11月的最后两周内,接连发生了6起矿难,身为山西省安监局局长、煤矿监察局局长的巩安库忙得不可开交。从焦家寨、灵石,到芦苇滩,每有矿难都必有这个安监局长的身影。就连参加省政府的各种煤矿安全会议,他也是常常从一个事故现场匆匆赶回,之后再匆匆赶往下一个事故现场。
贵州省煤矿监察局局长 何刚
11月8日至16日,国务院安委会督查组对贵州省煤矿整顿关闭工作进行了督查。在此期间,身为贵州省煤矿监察局局长的何刚陪同国务院安委会督察组实地检查了贵阳市、黔南州、毕节地区等三个市(州、地)六个县(区、市)的31个煤矿。
针对督察中发现的问题,贵州省将组织9支督察队,从12月初开始对全省煤矿进行为期半个多月的大整顿。
云南省煤矿监察局局长 邹立生
忙完了安全生产工作会议后,云南省煤矿监察局局长邹立生就直接赶到了矿难事故现场。11月25日,云南省富源县昌源煤矿特别重大瓦斯爆炸,直至11月30日,
邹立生仍然留在矿难现场处理后续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