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缭绕

    连谏著  （六十一）

    罗锦程很快也迷上了这样做爱，几乎每晚上都野蛮地把柳如意捉到身上，有时，他会望着她迷离的双眼想：她快乐吗？她真的快乐吗？

    他想问柳如意，又开不了口，每次做完爱，柳如 意都瘫软得连从他身上下来的力气都没了，他轻轻地揽着她，手在她背上充满了爱怜地温柔摩挲。

    有一次，柳如意下床去洗了，他看见自己胸前有一汪水，是汗水呢还是泪水？他用食指抹了一点，舔了舔，是咸的，汗水和泪水都是咸的，他还是猜不透它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他怔怔地擎着手指，有点内疚，觉得自己简直是什么都要依仗她的废物，恨不能死了算了。

    他想过死，不止一次。有时，他从阳台往下看，楼下是坚硬的地面，只要头朝下轻轻一跃，他的生命就可以画一个句号了；在厨房，他望着煤气开关，想只要趁无人在家时，他拧一下那开关就可以了却余生；甚至，他也可以吃药，管他是什么药，把抽屉里所有的药全部吃下去，死也应该是问题不大吧？

    但是，这些设想都没实施过，他有点怕，他不知道是否有天堂也不知道人是否有来生，当他看着父亲的照片依然如故地挂在墙上，他的身体却变成了骨灰，正在某个阴暗潮湿的墓穴中与泥土渐渐融为一体，他就怕得要命。可他也不想下半辈子就关在这一百来平方的房子里，想要一份多彩的生活。

    所以，在一个深夜，他推醒了熟睡的柳如意：“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柳如意和他并肩躺在床上，说：“不知道呢，你呢？”

    “我不能这么完了。”

    柳如意一个骨碌爬起来，趴在他脸上看：“把你的打算说给我听听。”她热切地看着罗锦程，两眼灼灼生辉。

    罗锦程打算让老橡树西餐厅重新营业，柳如意的热情一下子跌了下去。一听老橡树三个字她就有心理障碍，总觉得老橡树是和金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老橡树后面的休息间，是罗锦程和金子的温柔乡。

    柳如意呆呆地望着黑夜，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年秋天，老橡树终于重新开业，见罗锦程重新振作，织锦也替他高兴，她和何春生没事时也总往老橡树跑，生怕罗锦程忙不过来。事实上，根本不需要罗锦程帮忙，他像块陈年老招牌，坐在吧台里望着他的店堂，后厨和店堂都归柳如意打点。

    歇业半年多的老橡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老顾客，还有，半年前的那场血腥打斗，太触目惊心，老橡树的顾客大多是奔着浪漫来的，有了那一幕的血腥记忆，记忆里的浪漫都被残忍镇压了。

    老橡树开业第一周，来过两个顾客。一个要了杯速溶咖啡，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进来，并不是为了喝一杯速溶咖啡，而是手机没电了，需要一个有插座的地方充电。第二位顾客也要了一杯速溶咖啡，还没等咖啡上来，他心急火燎地冲进了卫生间，由此可见，他进来消费的目的，相当于上一次付费厕所。

    这两位客人的咖啡都没有喝，收拾桌子的时候，柳如意难过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是个勤俭的人，老橡树只要开门营业一天，就得往外扔几百元的基本开支。要知道，她是个节约到连用洗洁净都要兑水使用的人。老橡树惨淡经营了两个月后，她和罗锦程狠狠吵了一架，她做不到眼看着每天拿几百元打水漂而无动于衷。

    最后，罗锦程投降，老橡树顺利关门歇业。

    罗锦程意识到自己的辉煌时代，彻底结束了，他不再是生活的强硬者，甚至，他都要感谢柳如意在夜晚爬上他的身体，帮他解决生理的憋闷，帮他找到一丝生的快慰。

    再看柳如意，便没了那么多嫌恶，像织锦说的，可以不爱她，但是，做人总要知道感恩。

    老橡树营业两个月，赔了不少，大多数钱是织锦的，老橡树一关门，织锦已经欠下了三万元的外债。这些年，罗锦程经营老橡树玩的是个情调，赚钱多少他不在乎，这几年老橡树给他的利润，出事后，还没出医院都全花完了，后来的花消全是织锦支应着。（待续）

下期期待：柳如意提议在香港路开家西点店，这让罗锦程重新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