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愚昧无知的女子，10年前偷食禁果生下一女孩。事情将要败露的时候，这位母亲丧失母性，向自己的亲生女儿举起了菜刀——

　　女儿突然被人害了？

　　2004年6月8日晚8时30分，兰山公安分局接市公安局110中心指令，市区北部某居民区内一无人居住的院落旁有 一女孩被人杀害。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案发地育才路派出所的民警，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兰山公安分局局长侯献合、兰山公安分局副局长玄金钟也随后赶到，刑警大队长吕勇、副大队长武绍平带领刑大二中队、技术中队、法医中队等30余名侦查人员同时赶到。

　　案发现场位于居民区东北端一条长长的巷子里。在勘照灯的照射下，一具蜷缩着的女孩尸体赫然展现在侦查人员眼前，尸体被鲜血浸透，一张稚气的面孔已扭曲变形，双目圆睁。

　　尸体的身份很快便被确定，死者小雨，今年9岁，系市区某小学二年级学生，家住本地，死亡现场离其家仅一巷之隔。

　　死者是被外来暴力致死，死亡原因系被他人砍伤后失血性休克死亡，死者身上的伤口多达27处，无性侵害迹象，很显然这是一起恶性故意杀人案件。

　　30余名侦查人员立即对案发地周边居民区展开了调查、访问。

　　现场一处空院落附近的一住户向侦查人员反映：8日晚20时许，他们一家人正在屋里包饺子，一家人都听到了墙外传来的一阵叫喊声，喊声很短促，接着传来一阵沉闷的拍打声，像是哪家的家长在打孩子，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根据死者母亲曲琳提供的信息，侦查人员大致掌握了小雨被害前的去向以及死亡时间。

　　6月8日下午，小雨放学回家后先是辅导上小学一年级的弟弟写完作业，吃了一个面包后对妈妈说要去东巷婶母家写作业，说完便出了家门。说到这儿曲琳对民警着重强调说，平时小雨去婶母家她都是陪着的，只有当晚因为她身体不适就让孩子自己去了。小雨走后，她放心不下，便朝弟媳家打了电话，当时接电话的是弟媳家7岁的女儿小红，小红说她妈妈不在家，到对门玩去了。她问小雨去了没有，小红说没去。一听小雨没去弟媳家，她便急忙出门去寻找小雨，当走到接近弟媳家附近的一处院子门口时，她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小孩，孩子头旁遗落着一只红色的拖鞋。她觉得那孩子很像是小雨，便快步跑到了弟媳的对门家，找到弟媳后说了声“小雨让人给杀死了”，随后便昏了过去。

　　谁是杀害女孩凶手？

　　当晚的案情分析会上，侦查人员聚拢在一起汇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一条条纷乱的信息，制定侦破方案、成立专案组，并确定由刑警大队二中队负责侦破“6·8”故意杀人案。民警从在现场了解到的情况推论认为：该案仇杀的可能性较大，但一个不谐世事的天真女孩，不可能和什么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怨，只能是小雨的父母或其他近亲属与什么人结怨，对方将小雨作为报复对象残忍地杀害，因此工作的重点应放在调查死者家人各方面的社会关系上。

　　从询问死者父亲林海获得的一段笔录中，民警察觉到林家并不是一个幸福祥和的家庭。当侦查人员向死者的父亲林海问及有可能造成小雨死亡的原因时，林海的一番言论使在场的民警不免有些愕然。林海答非所问地说小雨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因为这事，他和老婆曲琳经常闹矛盾。当民警问他为什么怀疑小雨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时，林海说他和曲琳结婚才7个月曲琳就生下了小雨，一开始曲琳说是孩子早产，他也就相信了，可是后来孩子慢慢长大了，很多人说小雨长得不像他，于是他就开始怀疑曲琳生活作风不检点。

　　今年“6·1”儿童节其间，他对曲琳说要带两个孩子去济南游玩，到了济南以后他就带两个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回来后可能小雨把验血的事告诉了她妈妈，曲琳便追问他去济南到底干嘛去了，他没回答，为这事他们夫妻大闹了一场。

　　一连几天的大范围调查访问没有揭开小雨的死亡之谜。

　　6月17日，二中队中队长刘吉再次召集中队民警对连日来获取的线索重新进行了梳理，仔细斟酌了案发当晚对死者父亲林海的现场访问笔录，并重新制定了侦破方案，侦查工作又进入了新的起点。

　　母亲杀了亲生女儿？

　　根据林海怀疑小雨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条线索，6月18日，刘吉和张纪光对死者的母亲曲琳作了第二次调查。

　　问：你是怎么发现你女儿躺在地上的？

　　“我出门去找小雨，因为两家离得很近，几分种后我就走到了她婶子家住的那条巷子，巷子很长，快到她婶子家时我看见一个小孩躺在地上，我一看是俺闺女，就跑着去喊俺弟媳妇，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曲琳说。

　　问：当时天已经黑了，你怎么断定躺在地上的小孩就是小雨呢？

　　“我看鞋和裤子是她的。”

　　问：你看见小雨躺在地上为什么不去扶她起来？

　　“一看见她躺在那儿，就觉得出了什么事，我就吓得跑了。”

　　问：你当时看到她身上有血吗？

　　“没注意。”

　　问：你为什么对你弟媳说小雨已经死了，你没看清楚怎么就能断定小雨已经死了呢？

　　在民警的步步紧逼之下，曲琳苍白的脸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抖动。

　　“曲琳，你是怎样将你女儿小雨杀害的？”民警开门见山对曲琳发问。

　　“不，我不想说，你们别问了，我想起来就害怕，我是魔鬼，求求你们别问了。”面对民警的质问，曲琳失声说道。

　　“曲琳，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现在好后悔呀，作孽呀，小雨是我杀的，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呀！”曲琳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曲琳断断续续地向民警讲述了那段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婚前怀了他人孩子？

　　1986年秋天，不满16岁的曲琳初中毕业后闲在家里，后来经人介绍去了离家几十里外的一个乡镇企业打工。

　　进厂以后，面容姣好的曲琳便引起了单位里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的注意。那个男人是她所在车间的一个小头目，由于垂涎曲琳的美丽，平日里便经常对曲琳施以小恩小惠，这让远离父母涉世不深的曲琳很快便对他产生了好感。不久，曲琳便稀里糊涂地将自己清白的身体给了那个男人，两个人的关系一直维持了近6年。一直到1994年冬曲琳将要嫁人的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曲琳告诉那个男人她可能怀了他的孩子，自知不可能给她幸福的那个男人劝曲琳赶快把孩子打掉，可倔强的曲琳没有听从他的劝告，而是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她想将孩子作为两个人感情的纪念。

　　和丈夫林海结婚7个月后，曲琳生下了女儿小雨。为防止林海起疑心，曲琳便对林海说是孩子早产，初为人父的林海并未对此事多做计较。孩子越长越大，一次林海带着小雨出去玩，朋友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说：“孩子怎么长得不像你呀，不是跑了题吧？”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回家后林海盯着小雨仔细审视，越看越发现小雨长得确实不像自己，再加上刚结婚7个月曲琳就生下了小雨，他开始怀疑曲琳生活作风不检点。这之后林海对曲琳的感情也就一落千丈，一有矛盾林海便对曲琳暴力相向，离婚两个字更成了林海的口头禅。

　　今年2月份的一天，林海开车带曲琳外出办事，途中为了一件小事两人又吵了起来，林海从正在行驶的车上将曲琳一把推了下去。曲琳当场就昏了过去，而林海则开着车扬长而去。接下来不久，林海又因琐事和曲琳发生了争执，将其打伤住院后，又拒付曲琳的住院费。

　　“6·1”儿童节那天，林海突然心血来潮，跟曲琳商量要去济南办点事，顺便带两个孩子一起去济南玩玩。从济南回来以后，小雨告诉妈妈说爸爸带她和弟弟去医院扎手指头了，她爸爸也扎了。曲琳问林海是怎么回事，林海拒不承认有这回事，这更加引起了曲琳的怀疑。

　　为了将事情搞个明白，曲琳把女儿告诉她的话说给别人听，有明白人便说，如果不是检查身体就是做亲子鉴定。心虚的曲琳回家后便追问林海是不是真的去济南做亲子鉴定了，被逼问急了的林海索性向曲琳吼道：“如果小雨真的不是我的女儿，到时候我让你们娘俩死无葬身之地。”

　　林海的无情和暴力让曲琳的心变得冰冷而麻木，刚刚30出头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太不如意，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将如何再走下去，特别是林海已经知道了小雨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怕林海会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害怕哪一天自己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被林海打死。

　　在此后的日子里，曲琳开始变得寝食难安。

　　杀死女儿一了百了？

　　6月8日这天，曲琳一天内拨出了近30个电话，沉重的心事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想向几个平时比较谈得来的好姐妹倾吐一下心里的苦处，想从她们那儿找到能够解决问题的答案，无奈接到她电话的姐妹们不是忙得没工夫和她倾心交谈，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曲琳深感失望，一肚子的苦水最终还是无处倾诉，胸中积起一股浓重的怨气。

　　晚7时30分，曲琳让正在吃面包的小雨打电话给林海，问他何时回家。放下电话后小雨说今晚爸爸不回家了。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儿，曲琳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让小雨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林海的怀疑不就没有证据了吗？”正在这时，小雨告诉妈妈说要去婶母家写作业，说完便背上书包出了家门。看见小雨出了门，曲琳鬼使神差般地走进厨房，拿起一把切菜刀便追着小雨走出了家门。拐过一条巷子，曲琳快步赶上小雨，喊了一声，就在小雨转头回应的瞬间，曲琳举起手中的菜刀向女儿砍去……

　　小雨几声短促的哭喊并未唤醒曲琳那已经疯狂扭曲了的灵魂，她挥舞菜刀一次次向自己的亲生女儿砍去。不知砍了多少刀，直到小雨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曲琳才麻木地回到家中，冲洗了菜刀上的血迹，然后又脱下了身上沾有血迹的衣服。

　　为了逃避警方打击，曲琳先是向弟媳家打了个电话询问小雨去了没有，接着又装作寻找女儿去弟媳家。在走过倒在地上的小雨身旁的时候，母性的回归让曲琳的心瞬间感觉到了刀割般的疼痛。她近乎疯颠地找到弟媳告诉了小雨死亡的消息后便晕厥过去。

　　(文中涉案人均系化名)（李 敏 冯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