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我看要不了多少时间,这多姿的山,这秀美的水,也会毁于日军的战火的!”
蒋介石怅然喟叹了一声:“不去说这些了!恩来,你对战局有何意见啊?”
周恩来:“一、我必须郑重提醒蒋先生,随着近卫第二次声明的发表,以汪先生为领袖的低调俱乐部,突然高唱起了中日友善、和平解决的降日调子!”
蒋介石:“这我清楚得很,汪先生在抗战问题上和我有分歧,但还不至于降日当汉奸。那第二呢?”
周恩来:“残酷的战争实践已经作了结论:单纯的政府抗战是不行的。如今,抗战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那就更要动员全国民众参战,打一场人民战争。”
蒋介石:“是的,是的!时至今日,大多数有识之士都认为:欲谋全国统一,首先是国共两党做到真正的统一。”
周恩来:“这就要建立国共两党互信的机制,真正实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和政策。”
蒋介石:“不,不!我征求了方方面面的意见,共产党跨党,大家不赞成。我想了许久,共产党既然信三民主义,最好与国民党合成一个组织,力量可以加倍发展。如果同意,在西安召开华北、西北将领会议后,就约毛泽东先生来西安面谈。”
周恩来:“共产党信三民主义,不仅因其为抗战的出路,且为达到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而国民党员则必不都如此想,故国共终究是两党。”
蒋介石:“如果共产党全体加入做不到,可否一部分党员加入国民党。而不跨党?”
周恩来:“所谓跨党,是为了在国共合作期间取得信任,但我们也不强求。如认为时机未到,可以采取其它办法。要求全体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而退出共产党,这不可能也做不到。少数人退出共产党加入国民党,不仅是失节、失信仰,于国民党也有害而无益。”
蒋介石叹了口气:“如果你考虑合并事不可能,就不必电约毛泽东先生到西安会谈了。”
周恩来:“蒋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蒋介石:“你我都会很快回重庆的,到那时我们再谈。”
周恩来:“可以!”
蒋介石:“同时,请你电告彭德怀将军,请他去西安、重庆,我要听取他对抗战的意见。”
周恩来:“好!再见。”周恩来十分客气地起身走去。蒋介石站起身来,遂又徜徉在夜景中的湖畔。
戴笠走到近前:“报告校长,据可靠消息:汪副总裁要带领他那一班人马离开重庆。”
蒋介石:“他一定要走就走好了,免得他以我们二人共进退为由相挟,逼我交出权力。”
戴笠:“校长,您就是为了对后人、对历史有个交待,也应派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去劝留汪副总裁。”
蒋介石:“有道理,有道理!那……你就代我拜求吴稚晖老去见汪先生吧!”
戴笠:“为什么派这样一个怪老人去找汪先生?”
蒋介石:“你不知道,他是当年汪先生赴日留学的考官,有恩于汪先生;另外,这位怪老头比先总理还长一岁,在国民党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戴笠:“一旦汪先生从重庆出走成为事实,他会帮着校长说话吗?”
蒋介石:“不要再问了,你就放心地去吧!”重庆上清寺汪精卫官邸内日
汪精卫坐立不安地在室内踱步,自语地:“夫人,都快吃午餐了,佛海他怎么还没到啊!”
周佛海一步闯进,有些紧张地:“汪先生,我这不是到了吗?”
汪精卫:“有什么重要消息?”
周佛海取出一块写有密密麻麻小字的绸子:“看,重光堂会谈记录,全写在这上面!”
陈璧君抢先一步,接过这块绸子,认真审阅。汪精卫:“为什么写在绸子上呢?”
周佛海:“高宗武和梅思平赶到上海,在土肥原设立的重光堂与影佐祯昭、今井武夫举行了会谈。高、梅二人担心飞回重庆的路上被查出,遂写在这块绸子上缝在夹衣内,安全地带回重庆。”
汪精卫满意地点了点头:“夫人,给我看看这份重光堂记要。”
陈璧君边递绸子边说:“只有两款最重要:第一,缔结日华防共协定,其内容以日、德、意防共协定为准则;第二,日本政府如发表上述解决时局的条件时,汪精卫等中国方面的同志应立即声明与蒋介石断绝关系。”
汪精卫双手接过这块绸子,用心审阅。侍卫走进:“汪先生,吴稚晖先生有要事求见。”
汪精卫急忙收好这块绸子,惊诧地:“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见我呢?”
陈璧君:“他是出了名的怪人,多年以你的恩人自居,没有半夜敲我们的门就不错了!”
周佛海:“蒋先生在桂林,我想他不会知道什么的!再说,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说不定还能从他的嘴中探听出一些消息呢!”
汪精卫沉吟片时:“好!请吴老共进午餐。”汪精卫家的餐厅内中午一桌丰盛的饭菜。吴稚晖、汪精卫、周佛海、陈璧君依次坐在八仙桌的四面。
吴稚晖指着满桌的饭菜:“汪先生如此客气,倒搞得我吴某人无地自容了!”
汪精卫:“哪里,哪里!吴稚老是革命前辈,且和我有师生之谊,我有今天……”
吴稚晖:“和我吴某人毫不相干!古语说得好,冰成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今天,我吴某人老朽无为,活像是一个跟着月亮走的小秃子———沾汪先生这些高足的光了!”
陈璧君:“吴稚老太谦虚了!您是大忙人,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长者,今天有何高见要点拨我和兆铭啊?”
吴稚晖:“我哪有什么高见哟,说得准确点,是向汪先生,还有周秘书长讨教和平救国理论的!”
周佛海:“岂敢,岂敢!吴稚老,你对所谓满洲国是怎么看的?”
吴稚晖:“前外交部徐谟副外长有过一段极精辟的见解,他说满洲好比是中国的妻子,现在日本同她发生不正常的关系,并引诱她从家中逃跑。作为丈夫确实是很不愉快的,但对于变了心的妻子也没有追回她的心思。兼之对方男人好打架,很有些麻烦。丈夫没有办法,一直忍耐着,看见这一无耻的关系也装作看不见。但是现在日本竟然利用这个丈夫的弱点要同这个妻子举行婚礼,并且还让这个丈夫出席……”他突然把话锋一转,“汪先生,你和蒋先生是出席啊还是不出席?”
汪精卫狼狈地:“这,这……”
周佛海:“这是政坛人所皆知的一则笑话嘛!吴稚老,您怎么把它当起真来了!”
吴稚晖:“这不是笑语,这是国耻!”他说罢起立,扑通一声跪在了汪精卫的面前,“救救中国吧!悬崖勒马,能救中国的也只有你了!你还记得袁世凯称帝的时候我捧着一顶军帽,给你下跪的往事吗?”(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