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勤

　　被誉为“垮掉的一代”的经典之作《在路上》，是美国作家杰克•凯鲁亚克1951年创作的。凯鲁亚克当时只有29岁，他只用了20天的时间，用打字机打出了他的这部长篇小说。岁月流逝了半个多世纪，《在路上》依旧畅销不衰，自1957年第一次出版至今，仅在美国，就已售出350万册。

　　凯鲁亚克在这部小说中，记下了他与朋友们可谓惊世骇俗般的经历。1948年前后，男主人公萨尔与狄安他们，不止一次地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地横跨美国大陆，他们身无分文，靠搭车前往，打零工挣饭钱。当狄安终于买了一部旧汽车后，狄安开着它，一次次在路上狂奔。每一座城市，对于他们来说，仿佛只成为了一个驿站。旅馆的床底下，那个破皮箱随时都待发似地半敞着，衣物从未全部拿出来过。好像他们总是在匆匆地将该收拾着东西，塞进皮箱，不断地塞着，然后“砰”地一声把盖儿盖住。这时，屋外的草坪上，汽车引擎已经发动了。不管是阳光灿烂，还是大雨滂沱，出发都是不可阻挡的。他们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越过高山、大河、平原和沙漠，“家在米苏拉，家在特拉基，家在奥珀卢萨斯，可我无家可归……”他们哼着歌，汽车迅猛而又忘乎所以地驶向前方，又将前方瞬间甩到了身后。他们永远地在超越之中，其实是渴望将昨日的自我超越。

　　他们在城市中的时光，大多在酒吧里度过。他们活得即兴、亢奋、无节制、消耗、泯灭。然而，从他们身上，你还会感到另外一种东西的存在，这就是对物质与金钱的轻蔑，对文学的挚爱，对朋友的一往深情，对要做的事情的全力以赴。凯鲁亚克在书中写到：“因为疯狂而生活，因为疯狂而口若悬河，也惟有疯狂才能拯救他们自己。”这部小说的积极意义，我认为正在于此。他们都出生在二战前后，生长背景给他们带来的是恐惧、痛苦、骇人听闻、不知所措等诸多感受。你说你能让他们怎么样？他们不想在温室里，不想昏睡和自闭。他们的偏好是流浪，是纵酒狂欢，是面对每一天的到来行动起来，再行动起来。这伙燃烧的家伙，不懒惰，不自卑，不怨天怨地，真实地体现了20世纪中期美国新的生活方式，是一种反崇高的、带有清算意味的文化精神象征。

　　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出现的文学流派“迷惘的一代”比较一下，其代表作家 T• S•艾略特的《荒原》，让我感到的是不安、绝望、死亡感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迷惘。而“垮掉的一代”，却让我看到了放声大笑、狂舞烂醉，及汽车以90英里的速度在公路上的狂奔。或许，在内心深处，这两个文学流派的年轻作家们，具有着类似的痛楚、焦虑与思考，但体现在个人的生活态度与方式上，凯鲁亚克之流是不压抑的，是面无惧色和忧郁的。出发吧！只要在路上，在速度中，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是活生生的、真的是活生生的！

　　“垮掉的一代”另一重要代表人物艾伦•金斯堡，他的诗作《嚎叫》，同样震撼着世人的灵魂“我看见我们的一代精英被疯狂所摧毁了的最好的思想……”杰克•凯鲁亚克与艾伦•金斯堡是好朋友，还有长篇小说《贩毒者》的作者威廉•巴勒斯等人，他们关系默契，文学观、价值观一致，他们的创作标志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文学流派的诞生与长存。原由是，他们用生命担当起了对于主流社会意识的批判，及对自身灵与肉的挑战，他们是勇敢者，也是牺牲者。杰克•凯鲁亚克47岁离开人世。

　　在杰克•凯鲁亚克的葬礼上，他的朋友说，“要了解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这一句话中，我意识到，对于杰克•凯鲁亚克的了解，已从他辞世的那个秋天起，上帝便将其交付给了未来热爱他的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