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人先生,这些年我到过许多地方,当新兵时在浙江的岱山,读军校在上海,分配工作在江苏奔牛。二进军校在辽宁大连,转业又将进妻子户口所在地青岛。在这飘忽不定的生活中,最使我感慨的是母亲的地址,因为所有战友的母亲的地址是“中转站”,有个什么急事找过去的战友,只有翻到战友母亲的地址,准会找到,或者准会替你联络上。
前几天为一个还当兵的朋友办事,需要急呼在浙江的一个战友。打电话对方停机,拍电报“查无此人”,在万般紧张的情况下,忽然想起了新兵连时,因分配去向不明,几个要好的朋友互留了妈妈的地址,以便让妈妈作为“中转站”,好及时沟通联系。我按战友妈妈的地址把电话打过去,很快“揪”出了那个朋友。原来,他已从宁波搬到了上海。于是按这个思路,用战友妈妈的地址,我把各地的朋友“揪”出来,重新进行了联络登记。可过不了半年,有些不经常联系的又联系不上了。军人是个特殊的群体,有的转业,有的调动了工作,还有的因军事秘密的原因,让朋友失去联系是很正常的事。况且,我们这代人不再为户口那张薄薄的纸片束缚钟意的工作了,为工作,为生计,我们经常进进出出各大中城市。于是十之八九,联系不是很频繁的朋友们的地址变了,朋友的朋友还蒙在鼓里呐。好在还有妈妈的地址,只要我们肯尝试,只要我们愿意记得,总会有办法找到那些在欲望中迷失的朋友。
有一次,我借战友妈妈的地址联系上一个朋友,他妈说她也很久没有孩子的信息了,这又让我想到了另一件事。一天,请一朋友在我家帮忙修电脑,快中午了,我留他吃饭。他说他得告诉妈妈一声,好让她吃饭不要等她。我为他的心细深受感动。我的老家在潍坊,虽然不过几百里的路程,我却是3年没回家了,也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给家里写信、打电话了。记得那天是中秋节,出海回来,望了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这天是母亲的生日。在船靠码头时,我先给妈妈挂了电话。妈妈在后来的信里提到了这个电话,她说那天听到电话铃响,她就猜测是我的电话。她在洗澡,急急地跑出来,生怕接晚了,电话挂断了。结果,脚下踩了散落的浴巾,被桌子的一角磕伤了额头。多险啊,就为一个电话。要知道妈妈已是七十有四的人了。她说老人并不希求子女给予过多,能陪着说说话,能经常让父母知道子女的进步,能经常写写信,打个电话,比给我千金万银都高兴。可这些,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是常能满足老人的要求,说起来心里还真是愧疚得很。
妈妈的地址是子女的牵挂,因为妈妈是我们生命的源头,妈妈是我们生命的根本。我始终认为:妈妈是系着飘浮在空中的风筝的那根细线,无论飞多高,那根线总是始终攥在妈妈手中。今年我又不能回家与母亲过年了,但我却没忘记那个电话,我也希望和我一样不能常回家看看的朋友们,记着给母亲的地址处写封信,挂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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