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位干警带了一个女子走进会客室,我抬头望了望,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那是因为监狱生活给她留下了痕迹,但是她还是乐观的,她的眼睛还是明亮的,让人觉得她对生活还是充满信心的。
“周梅,这位是记者同志,想了解你的一些情况,你要配合他。”监狱长对犯人说话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也许这已经成了他们职业习惯。
“好的。”犯人在教官面前的态度都是一致的。“你们谈吧,我就出去了。另外,周梅,你下午劳动可以不去了。而且,记者同志明天还会来采访你,你别担心,这些也给你算分。”说完,监狱长冲我点点头,就走了,我看到周梅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它对这个新的临时“工作”还是满意的。
开始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因为我怕她不愿意回忆这段难堪的往事,而且,我怕再次揭开这个伤疤,她承受不了那种血淋淋的痛苦。
“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正在考虑怎么开口的时候,她先说话了,她大概看出了我的顾虑。既然这样,我自然宽心多了。
“先简单讲讲你的经历吧。”我真的难以想像,一个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是1995年考入武汉一所专科学校的,学的是金融,这所学校在专科里面是相当好的学校了。毕业后,回到昭通市,在城建局管辖的建安企业劳保资金统筹办公室(下文简称“统筹办”)做出纳。统筹办你大概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统筹办就是为建安企业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职工收取劳保基金,这也是昭通市建安企业职工的救命钱、养老钱。
我刚开始分配过去的时候心里老大不乐意,原因是单位太小,就这么几个人,估计福利等待遇肯定不如银行。等到走马上任后我才知道,这个统筹办的来往资金也不简单。昭通市有那么多建安企业,收取标准达工程造价的3.5%,没有统筹办签发的劳保费收取通知,办理不了准建手续。这样,我手中每年就有近千万元的资金,这种感觉很好。当时我就觉得,我肩头责任重大,不能让这些钱在我手中出了问题。我当时真就是这么想的。”说完之后,她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我相信,没有谁一开始就想挪用公款、就想犯罪、就想进监狱。”我说完这番话,我感觉和对面的这个女子的距离拉近了很多,这对下面的采访是一件好事。
她接着往下说,“人家说只要有实权就行。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句话的意义,那时有很多人都想和我搞好关系。虽然我是一个小小出纳,那些包工头和投资做房地产生意的老板都要讨好我。但是我当时没有任何别的念头,我知道我手头上的近千万资金我没有支配的权利,那时候的我是干净的。
转变发生在1999年‘五一’前后,我的各种各样的朋友也增多了,更主要是我交往的一般都是很有钱的人,这群‘包工头’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赌钱。我开始只是跟在旁边看看,偶而也会帮朋友打几把,而且很少输。这时候,他们就会夸我是一个天才,开始拉我一起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借给别人做赌资的钱大多数是有去无回,于是我想,只有参与他们赌钱,才能把丢掉的钱赢回来。(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