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合国核查人员开进伊拉克的同时,美国丝毫也没有放松对伊拉克的压力。美国的一份最新民意调查表明,有63%的受访者认为,对伊拉克实施军事打击已不可避免,只有不到30%的人认为,可以通过和平手法解决伊拉克危机。有关伊拉克战后如何处置的问题也成了美国媒体的一个热门话题。 美军打算先审判萨达姆,再建立
起一个文官政府,逐步移交政权 自从阿富汗的战事告一段落后,布什政府就忙着为军事打击伊拉克大造声势。可白宫始终也没有透露,打完了以后怎么办。今年夏天,新保守主义的专家们提出了这个问题,布什政府也把对伊作战的目标定位为“政权更换”。退休将军麦金纳尼在国会作证时说,美国长期的目标是在伊拉克建立起民主政府。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称之为“惊人的转变”。
《纽约时报》不久前透露,布什政府已经有了一个伊拉克战后安排的计划,正在考虑仿效二战后日本模式,对伊拉克实施军事管制。就像日本在1945年投降后,由美军将领麦克阿瑟将军统治一样,美军打算先以战争罪审讯萨达姆等人,然后花费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建立起一个文官政府,再逐步把政权转交给这个政府。一些美国媒体报道说,五角大楼和国务院都在加紧培训伊拉克的反对力量,以便在战后让这些人发挥作用。《大西洋月刊》的文章《第五十一州?》说,一批美军预备役人员已经开始为去伊拉克工作做准备,他们当中有律师、公务员、法官、警察、教师等。一位曾经在陆军服过兵役的律师说,他的理想就是成为巴士拉(伊拉克邻近科威特的一个地区)的军事总管。 从二战后的经验看,伊拉克的战后安排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法国模式,另一种是日本模式。法国模式就是把解放后的法国交给法国人自己重建,而日本模式则是在美军的监管下重建。《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分析说,因为伊拉克的现状与当年的法国完全不同,第一种模式的结果根本无法把握,搞得不好更会损害美国利益,得不偿失。第二种方式要想取得成功也不容易。首先是美国必须做好大批人力财力投入的准备。据估计,仅驻兵就要在10万人以上,且时间也会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每年都需投入数十亿美元。
有专家认为,伊拉克虽背负着高达2000亿到4000亿美元的债务,但伊拉克有的是“黑金”。《福布斯》杂志的文章指出,伊拉克拥有1200亿桶石油的储藏量,仅次于沙特阿拉伯,在世界储油量的排行榜上名列第二。由于伊拉克的地理结构特点,在伊开采石油的花费远小于其他任何地区。据估计,只需300亿美元的投入,就可以在5年的时间里使伊的石油产量增加4倍,从大约每天200万桶达到每天800万桶。伊拉克不缺少还债的钱。只要军管顺利,伊拉克不仅能够保证西方的原油需求,也会换来资金投入重建。
对伊之战不只是危险,更多是机会
种种迹象表明,布什政府很可能会采取美军管制伊拉克的方式,至少目前倾向于采取这种方式。这不仅因为伊拉克不具备当年法国重建的条件,更重要的是它体现了布什政府的长远战略。最近一段时间,布什虽不再强调“政权更替”,但这只是美国为争取国际舆论支持而采取的策略,其战略目标并没有改变。因为它已经同美国的安全战略和布什的政治生涯紧密联系在一起。 布什政府虽没有对外界宣布战后安排,但事实表明,从其对伊战略充满新保守主义色彩来看,走这一步有一定的必然性。
最早提出“政权更替”概念的就是几位新保守主义的代表人物。其中有“新美国世纪项目”组织的负责人威廉?克里斯托尔、罗伯特?卡肯等。“新美国世纪项目”组织成立于1997年,两年前推出了《重建美国国防》报告。该报告勾勒出了新保守主义的国防战略,对布什现在的战略思想产生了重大影响。报告称,美国在20世纪所取得的重大成就是使德国和日本建立了稳定的民主体制。
今年夏天,克里斯托尔在《华盛顿邮报》上撰文说,如果布什政府是认真的,那么美国就必须考虑为伊拉克和中东承担巨大的义务,这与当年为日本所做的没有什么不同。美国当年在日本和德国的政策基础就是国家重建。60多年后的今天,美军仍然驻扎在日本土地上。未来的伊拉克也许与之完全一样。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战略。
另一个新保守主义的重量级人物、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也早就有这样的考虑。20世纪70年代,他在国防部工作时就十分重视政治体制的差异。在东南亚国家当大使时,他竭力推进美式民主。《纽约时报》载文分析说,这位有影响力的国防部副部长把对伊之战看作是有效改变中东地区现状的机会。 从思想体系上看,副总统切尼、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与沃尔福威茨相通。在对伊问题上,这些决策人物的逻辑是:“我们不知道萨达姆会作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我们知道,他打算这样做。战争会有危险,但整天紧张地等待着战争更糟糕。”在这些人看来,对伊之战,更多的是机会,而不只是危险。 想在中东扶植起一个符合美国理念的政权,改变伊斯兰世界的政治版图 对伊拉克战后安排的计划体现了新保守主义的战略思想。新保守主义是20世纪60年代出现的政治思潮,其政治主张的特点是,把以美式民主为代表的民主政治看作是人类政治制度发展的最终形式。
传统的保守主义偏重于来自内部的威胁,而新保守主义更偏重于来自外部的威胁。从老布什与小布什处理伊拉克问题的方式,也可看出差别:前者是要维护秩序,充当世界警察;后者则是要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段,强行推行美式民主。新保守主义带有极为浓厚的单边主义和强烈的冒险色彩。 在布什提出的新安全战略中,就有三大任务:反对并制止恐怖主义分子和为非作歹政权的暴力行动以维护和平;支持世界各大国间建立良好关系;努力在全世界推广“自由和繁荣”的成果。新战略的最终目标是,不仅要消除恐怖分子,更要在全球各个角落推行美式民主。
透过这个目标,就不难理解布什政府的对伊战略。“9?11”事件后,不断有新保守主义专家指责沙特阿拉伯等国,认为恐怖分子的出现是中东一些国家的非民主所导致。他们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某些伊斯兰国家的政治体制,甚至认为这就是恐怖主义产生的土壤。如果能够在中东扶植起一个符合美国理念的伊拉克政权,改变伊斯兰世界的政治版图,不仅有助于确保美国的石油利益和国家安全,更符合美国的长远利益。
重建伊拉克可能失败,因为伊拉克缺少一个能够建立民主制度的社会基础 一些中东问题专家警告说,美国对伊拉克战后安排的计划很可能失败,因为伊拉克缺少一个能够出现民主制度的社会基础。即便不是半途而废,美国也势必要冒巨大的风险,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另一个问题是,许多国家甚至美国的一些盟国虽然反对伊拉克的独裁政权,却并不支持用武力在伊拉克推行所谓民主。而最让一些美国专家担心的是,此举极有可能造成伊斯兰世界的强烈反弹。前国务卿基辛格在国会作证时就强调,他坚决反对西方国家所宣称的对伊拉克“实施再教育”的权利,反对在中东这一伊斯兰世界的心脏地带长期占领一个伊斯兰国家。
对战后日本重建历史颇有研究的专家多威尔认为,日本不可能成为伊拉克的先例,所有使占领日本取得成功的因素在伊拉克全都不存在。另一位日本问题专家约翰逊则认为,日本与伊拉克截然不同:日本是一个单一民族的社会,没有种族和宗教分裂。美国政府的前中东特使津尼不久前也表示,无论什么战后计划,都将面临严重困难。过去伊拉克有98个反对派组织,现在可能更多。他不相信这些人都能携起手来,同唱一首歌。
这些不同的声音有一个共同点: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伊拉克不是日本,中东也不是当年的亚洲。(环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