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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一个把握命运走向的人
青岛新闻网  2001-09-11 00:00:00 
 

林清玄一个把握命运走向的人

   从头发的多寡,也许有人会认定林清玄是一个很智慧的人。100多部作品,而且无一例外地畅销,更可以充当雄辩的论据,再加上那些被冠以“菩提”字样的书名,也一再加强着这方面的暗示。

   前一段时间,林老师(从他的随行人员口中,我学到了这个称呼)来青岛签名售书,顺带着在海大、青大作了两场题为“走向人生的大美”的谈论人生奥义的演讲,记者尾随身后,断断续续地对其进行了采访。

   记者:父亲在每个人的童年总是扮演着重要角色,他甚至是一个人一生的骄傲。你的童年,包括你走上写作这条道路,父亲对你的影响大吗?

   林清玄:我的情况恰恰相反,父亲在我的整个童年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模糊的像一个影子。我们家是一个很典型的农村家庭,18个兄弟姐妹我排行12,父亲好像从来没有时间关心我们这群孩子。说了你可能不信,我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才有了一次和父亲的长谈,时间总共也就半个小时,记忆所及,那是我和父亲最长的一次谈话。

   平时父亲只是简单的呵斥。我印象中,父亲回家时,总是在距家门还有20米的时候,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然后我们这群孩子就赶紧各就各位作学习状。父亲离开时,在他的身影在20米外时,我们就开始了尽情的嬉戏。

   记者:那童年时光谁对你的影响最大?

   林清玄:是我的母亲。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欠栽培的人,如果她生“对”了时代,她一定比我优秀。因为她对生活、对美的感觉是那么自然,那么敏感。就像她带我们出去的时候,她会突然让我们停下来,去看一看路边那些开得自在而美丽的野花。可以说是在她的潜移默化间,我对人生、对文学有了一种朦胧的喜好。

   记者:据说你很小的时候就立下了三个颇为远大的志向,一个是当作家,一个是周游世界,再一个就是找一个好妻子?

   林清玄:(笑)可以这么说吧。想当作家,除了有些说不清楚的原因,一个最直接的动力就是可以拿到稿费。记得当时父亲听了之后,很诧异地问,作家是什么?当他听说是坐在家中写字别人就寄钱过来时,他感到很好笑。

   想畅游世界,主要是想像古人那样行万里路,觉得很快意,很有趣。不过那时更多的是在地图上畅游。一次,我看埃及地图出了神,忘了给父亲烧水,父亲从浴室里走出来,二话没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呵斥道:“我保证你不能去埃及。”10多年后,我走出台湾,第一站就选在了埃及,并在金字塔前给父亲写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写到:“我一直认为我的生命不要被别人保证。”父亲看后笑着说了一句话:“我一记耳光把他打到了埃及。”

   至于找个美女我想那是所有男孩子的梦想吧。记得初中时和同学逃课去看 《罗马假日》,看到赫本惊为天人。因为农家孩子以前看到的都是灰头土脸的女人,当时我们指天发誓,将来我们中一定要有人娶一个赫本式的美人,但多年后同学聚会时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的妻子像赫本(大笑)。

   记者:从小就有目标,让人觉得你是一个很执著的人,但谁都知道人生不可能沿着童年的设想行走到底,后来的经历好像有了很多的变故吧。

   林清玄:那是当然。转变可以说是无处不在,虽然每次转变,总会迎来很多不解的目光,有时甚至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但对顺境逆境都心存感恩,使自己用一颗柔软的心包容世界,因为柔软的心最有力量(林的语调平缓、低沉,不像是在作访谈,倒像是沉浸在一种写作的状态)。

   我的人生第一次转变应该和内地的许多孩子一样,是面对联考 (相当于内地的高考)。当时我非常确定我要什么。我无论如何都要写作,我把写作当作繁重的学业之余的最好的安慰剂,当然稿费也是吸引我的重要原因。

   最终我考上了台湾新闻专科学校电影科,当时我只选自己喜欢的编辑导演课上。平时忙于创作,20岁时推出第一本书《莲花开落》。当时还写出了《春火》、《大地勇士》等小有名气的几十个剧本。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它们了。

   毕业之后,我转行作新闻,因为那时候单纯的写作根本不可能养活自己。我先后作过记者、主编等工作,说实话,那时刚到而立之年的我已经是台湾很成功的报人了。接下来的道路是可以预见的:报社社长、发行人等别人惊羡的好职位。

   但这时候写作的梦想却不由分说地从我的心底浮现。尽管已是报社一级主管,文学创作也得遍大奖,但我总感到空虚的感受在困扰我,觉得最好的东西没有写出来,这时我看到了印度的《奥义书》,里面有一段话:“一个人到了30岁,要用全部时间来觉悟,不觉悟的话,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道路。”这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时我31岁了,我突然觉得我已经开始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了。就在那一年,我辞职成为自由作家,这在当时的报界曾引发了热泪盈眶的讨论。其实后来读书多了才知道,产生《奥义书》的那个年代,印度人的寿命都很短,一般也就30多岁,我被它骗了。(大笑)(林清玄笑得有点肆无忌惮,像一个顽劣的孩童。)

   记者:您的诸多转变中,人们印象最深的可能是您的那次婚变。与多年发妻的离异,同一个年纪颇轻容貌姣好的女子的结合,据说一时间让岛内舆论大哗,有些妇女组织甚至焚烧您的著作,而同时,您作品的发行量也是“屡创新低”,能谈谈这次转变吗?

   林清玄:婚姻变化来自于姻缘变化,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情感经历其实蛮复杂的,在其中我也学会了很多。

   “你……你走吧……”相恋5年的初恋情人提出分手的情形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只觉得晴天霹雳,想喝一口咖啡强作镇静,但左手和右手一起抖得无法抓住杯子。在咖啡馆里跪下求她回来的心都有了。我那时才明白伍子胥过昭关―――  须发皆白的感觉。几天后,我的头发和眉毛都急得掉光了,整天想自杀。但人倒霉起来,求死都不得,上街撞车但车总是避而远之。

   几年后,还是在一个咖啡馆,一位女友又提出分手,那时我端起咖啡杯,淡淡地说:“只想请你等一下,等我喝完这杯咖啡。”

   再说到你提起的这次情感的变故,其实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又有什么发言权呢?一般人离婚别人不会关注,很多名人则臣服于社会上的压力,活在痛苦里。而我忠实于自己的情感,当对生命有一个重大选择时,即使对抗整个社会压力也在所不惜。(语气间有种唯我独尊的快意,而他的太太则语气平淡地说,我们现在不再想这些事情了,我们一直是在往前看,我们的生活很平静。)

   记者:您的作品中禅学的东西很多,是因为这些情感上的变故让您突然间了悟人生了吗?

   林清玄:我和禅的相遇应该说是自然而然的。因为我从小就对生命的“无常”感触很深。记得小时候在乡下,看别人捡骨,捡骨是台湾的风俗,下葬7年后,亲人要打开棺木捡拾死者的骨头重新安葬。那时候好奇,就跟着别人去捡。

   棺木打开之后,死者的容颜还清晰如昨,衣服也像刚刚穿上的一样。可在3秒钟内,一切都改变了,人的肌肤,衣服都在很迅速地一片片剥落、风化为尘土,而骨头就从下面慢慢地浮现……这个场景让我清晰地触摸到了生命的无常。在后来的人生之中,这种无常感可以说始终伴随在我的左右。

   记者:朋友是一生中不可或缺的,李敖、古龙和三毛都是您的好朋友,谈谈和他们的交往?

   林清玄: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了。和李敖有一段时间我们每周都要见面,是很好的朋友。记得第一次去李敖家,他把我拉到一个房间说:“林清玄,想看看你的档案吗?”然后拉开一个抽屉,只见里面从我出生到受教育,再到发表的作品,一应俱全,比我自己收集的都全。当时真是感受很诧异,问他为什么?李敖说,我只要觉得一个人今后能成气候就开始收集他的东西,预防着今后和他打官司!这就是李敖!一个特立独行的知识分子。

   记者:在李敖受到牢狱之灾的时候,是您仗义执言,出来替他说话。

   林清玄:当时朋友们都吓坏了,说下一个被关的就是我了。三毛辞世前的两三年里,我们因为合作做一件事情,几乎每月都要见面。天真浪漫、热情可爱的三毛,简直就像个孩子,阅读读者来信总是让她很兴奋。她每信必复地给读者写回信,有时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一般作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精神的刺痛和过度的疲劳,使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有段时间,三毛对我说,她想去加拿大定居,再也不回来了,想卖掉自己台北的房子。我说要卖那就卖给我吧!正当我们准备签约时,三毛突然又变了卦,原因居然是她养在院子里的一株柠檬树已经开了花,她要等到柠檬瓜熟蒂落结果后才肯卖。

   我觉得三毛是一个生活得很浪漫的人,她生活的热力和激情是很少人能有的。她的成就,是张爱玲之后华语女作家中最优秀的。

   和古龙古大侠的交往是因向他约稿在报纸上连载他的武侠小说,一来二去,两人成为了朋友。古龙好酒,可以说他每天都处在半醉半醒之间,为了催他交稿,就得陪他喝酒。一次他的小说连载了很长时间还不结束,读者都烦了。我说,你的小说该结尾了,赶快杀青吧!古龙说,不行,那些人物那么可爱,生命力如此旺盛,我无法结束。最后,我写了300字让这篇小说结了尾。我让众多高手召开一个武林大会,武功最好、长得最帅的那个小伙子在现场埋了炸药,结果一干人等全部被炸死,我的结尾是“从此武林归于平静”。不过在古龙的下一部书中,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叫作 “清玄道长”(大笑)……

   我们两人对酒当歌,以盆盛酒,以大杯比拼,经常醉卧古龙家里,我的大悲(杯)的笔名就是古龙给起的。那种情怀此生恐怕不会再有了!

   后来古龙的身体已经很坏了,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今后要少喝酒!”一周后他走了。我们几个朋友在他的棺材里放置了48瓶XO,这是他生前最喜欢喝的酒。从那以后我也戒了酒,不过啤酒不能算酒吧?

   其实古龙的小说就是他的生活,或者说是他生活的理想化。他很矮,很丑,心中却住着一个英俊潇洒的楚留香。

   林清玄简历:台湾高雄人,1953年生。笔名秦情、林漓、林大悲等。毕业于台湾世界新闻专科学校,曾任记者、主编等职。1973年开始散文创作。1979年起连续7次获台湾文学奖、散文优秀奖和报道文学优等奖、台湾报纸副刊专栏金鼎奖等。他的散文文笔流畅清新,表现了醇厚、浪漫的情感,在平易中有着感人的力量。作品有散文集《莲花开落》、《冷月钟笛》、《温一壶月光下的酒》、《鸳鸯香炉》、《金色印象》、《白雪少年》等。他的散文集一年中重印超过20次。林清玄现为台湾自由作家,曾创造了连续3年台湾年度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的佳绩,为10年来第二大畅销书男作家,其作品逾百部,在华人阅读圈尤其是青少年中赢得了“世纪末最清明的文章,人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的美誉。(青岛日报 2001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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