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蠡县是华北地区最大的毛纺、皮革等物品的集散地,近年来,一批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盘踞在蠡县,欺行霸市、敲诈勒索,无恶不作,近千家企业受到控制和洗劫;甚至,建设拆迁、修公路时和群众发生矛盾一时解决不了,就让黑恶势力去解决,代行政府的职权。
就在这时,段荣才走马上任蠡县公安局局长一职。段荣才上任后,第一次在全县公开亮相就表示要与黑恶势力决一死战!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栏目记者日前对段荣才进行了采访。
黑势力公然开枪分局长家里被炸
蠡县距北京150公里,位于河北省中部。自1997年起,这里开始出现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黑恶势力活动。这是一组在县公安局有案可查的记录:1997年全县刑事发案220起,1998年刑事发案321起。就在这时,段荣才走马上任蠡县公安局局长一职。
段荣才从警二十多年,1999年10月他奉命调任蠡县公安局局长。段荣才说:“有人说不超过三个月,就叫我下马勒鞍,投降。”
1999年11月段荣才上任之时,他的前任因为渎职罪被追究刑事责任,留下了一堆治安难题,上班报到的第一天,段荣才就受到县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质询。经济比较发达的蠡县,因春秋时范蠡在此贩卖皮毛而得名,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地。改革开放后,这里成为华北地区最大的毛纺、皮革等物品的集散地。由货物运输带来的利润吸引了各种各样的人加入到交通运输业。货物托运站也应运而生。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蠡县的黑恶势力首先渗透进货物托运站,他们打着托运路线专营的幌子,雇用打手,强取豪夺,有组织地控制了蠡县的交通运输业。段荣才说:“强行垄断、强行买断线路、强行他人接受服务,这些都要向他们交费用,每走一车皮毛都要向他们交非常可观的保护费和服务费。”
蠡县县委书记周仲明说:“就在县委、县政府门口,一股恶势力就因为有个叫卫增月的人不接受他们的垄断经营,便开枪打伤两个人。为了垄断荆丘村的牛皮二层革市场,曾有两股恶势力的四十多个人持枪械斗。县公安局留史分局长家里被炸了房子。”
黑恶势力的泛滥不仅威胁到百姓生活,还严重损害了蠡县的经济发展。当地企业频频外迁,外地客商纷纷撤资。蠡县本以皮毛集散地和毛织品闻名全国,但到1999年,毛纺业开工率只有30%,皮毛市场和摊点锐减到原先的五分之一。
公安局无人值班老百姓更感恐怖
记者问:“如果蠡县的黑恶势力得不到打击会怎样?”
段荣才说:“不堪设想,甚至连我们的政权都会丢掉的。蠡县搞城市建设拆迁也好,修公路也好,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要和群众发生一些矛盾,一时解决不了,就让黑恶势力去解决了,去代行政府的职权。他们解决群众矛盾,实际上是大打出手。我来蠡县那天第一印象就是,公安队伍散到夜间连值班的都没有,公安局整个是一座空楼,连灯光都没有。那是大约九点,当时看着漆黑的大楼,确实心寒,那天晚上我掉泪了。”
记者:“你当时掉泪是因为你觉得一个新局长来了都没有人迎接你?”
段荣才回答说:连个气氛都没有,我认为公安局的大楼要是漆黑了,人民群众就更感到社会的恐怖了。
上任后的半个月,段荣才第一次在全县公开亮相,并且表示要与黑恶势力决一死战。
记者:“但是当时你有把握吗?你万一治不好?”
段荣才说:“不能说有把握但是我有信心。”
段荣才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公安局的门前竖了块大牌子:说情者止步!
说情者来了怎么办?段荣才说:“要热情接待、善意地解释。遇到更高层次的人来说情我顶得住。我认为他们的觉悟要比我更高。”
记者问:“能决定你命运的人这些人得罪得起吗?”
段荣才说:“具体到个人的利益上讲,不应该得罪他们。但是还要考虑到自己的职责,还要讲法律的尊严和原则。”
以前不敢抓现在全落网
段荣才把一年多前发生在蠡县闹市区的河北省政协委员朱四被枪击案件,作为他在蠡县打开局面的第一个突破口。1998年4月12日,朱四在自家门口被人枪击致残。他是因为用水问题与县有关部门发生矛盾而遭枪击的。第一枪打在膝盖上,第二枪打在臀部。
当时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因证据不足予以取保候审,此案一拖就是一年半。
记者问朱四:“当时这个案子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破不了?”
朱四说:“打我的这个人势力特别大,公安局也不敢管。11名省政协委员联名给公安部、省委、省政府、省政法委、省公安厅反映情况都破不了。”
段荣才排除多方干扰,亲临坐镇指挥,只用二十多天,就将此案的3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归案,此案的破获大振人心。
段荣才说:“我并不是为自己树立什么形象,我就想尽快拿出一些实在的东西叫老百姓看,我不能空口说白话,不兑现不行。
清理黑恶势力黑道头目被擒
针对蠡县复杂治安形势,段荣才确定了打黑除恶主攻方向:首先清理滋生黑恶势力的非法托运站。
1999年12月,也就是段荣才上任后一个月,整治行动正式开始,矛头直指托运站的3个头面人物。
这3人是王兵、孙广文、贾会来,分别控制了蠡县发往外地的毛纺、皮革和羊绒的运输线。全县九百多辆运输车辆,全在他们掌握之中。
段荣才说:“一个叫‘刘小眼’的不交钱,他拉着羊绒第一次走,被王兵指使手下截住了,痛打一顿交了一千多块钱保护费;第二次又没交,又被截住了,把他手上的一根动脉割断了,背上砍了几刀,并且用携带的汽油将‘刘小眼’的车烧掉。人们一谈到王兵就毛骨悚然。”司机“刘小眼”至今惧怕王兵的报复,不敢接受采访。黑道头目之一的王兵,把托运站设在自家大院内,控制了蠡县发往外地的羊绒运输市场。“打黑除恶”行动开始后,他在外逃途中还两次给段荣才打电话。
段荣才说:“王兵两次给我打电话,第一次我说你要是有事最好早点儿回来说清楚,不跟别人说可以直接到公安局找我。第二次事隔二十多天以后他又给我来电话,我说你早回来算你投案,否则你跑到哪儿我都要把你抓到。”
去年5月,段荣才将正在外地找关系的王兵抓获归案。
黑恶势力猖獗公安难辞其咎
随着打黑除恶斗争的深入,称霸一方、无恶不作的流氓恶势力李氏兄弟及其团伙进入了段荣才的打击视野。
去年11月30日,段荣才接到报告,李氏兄弟又回来了,他立刻布置专案组跟踪追捕。由于迅速出击,这伙人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铐上了。
李氏兄弟是东北人,他们来到蠡县后,以抢劫、做打手起家,逐渐形成恶势力团伙。李方明是这个团伙的头目。
李方明被抓后说:“早要是有段局长,就不可能有我今天,也不可能落到这个地步。我偷10块钱的时候被抓,顶多是教育我一顿,要是我偷了10万或者偷了100万,能是教育一顿就了事吗?”
记者:“黑恶势力在这个地方那么猖獗,是什么原因呢?”
段荣才说:“主要是公安机关打击不力,起到了助纣为虐的作用。有一些社会上的人,他们要凭借手中的钱千方百计地向我们公安、政法机关和有关党政机关进行渗透,这个情况是非常普遍的。”
记者:“你来了以后有没有接到什么恐吓电话?”
段荣才说:“我接的恐吓电话很多,并且给我们家打恐吓电话,有时候把我爱人吓得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就哭。”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段荣才就使蠡县这块受恶势力重创的土地得到了治理。真的还了老百姓一个朗朗晴天,一千多个远走他乡的客商回来了,更有新的投资者来到了蠡县,段荣才自己也受到了国家公安部的表彰,成为二级英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