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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作家问题
[2月23日 0:36]
在我们这个讲究实惠的时代,一些没有边际的题目已经很少成为人们讨论的话题。大作家问题便是其中一个。因为谁也说不清大作家的内涵是什么,大到什么程度才称之为“大”。前几年,有人写过《大作家×××》之类的文章,说了一大堆大人格、大境界、大痛苦之类的名词,搞得人们晕头转向。更多的人是在感叹我们这个时代没有大作家。大作家的缺席其实是必然的,“大作家”本来就是一种他称,没有人敢以大作家自居。最近,学者刘川鄂在他的论著《小市民作家——池莉论》,重提大作家这个问题,他认为池莉虽然是一个名作家,而且还会走红一阵,但不会是一个大作家。这个论断几乎可以适应于时下所有的名作家,不信你随便指着某位作家的鼻子如是说,恐怕他们都会哑口无言。这种批评看起来理直气壮,实则是敲山震虎,空洞得很。

  大作家是一个极限,一个不可企及的标高,是文学的乌托邦。一些批评者把“大作家”当作万能工具,随意用它来攻击一切作家,因为他可以从道德、人格、审美风格、表达方式不同的侧面来挑毛病,直到你露出“破绽”来。王朔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揶揄鲁迅和老舍的。按照“大”的思路,大作家是大寂寞和大孤独造就的。难怪现在每有一部作品问世,作者总要宣称写这部作品花了几年、十几年功夫,并且在前言、后记中醒目地标出在某某野村、某某荒郊完成。为了与这个“大”字配套,作品讲的也是大主题、“大历史”、“大灾难”。池莉之所以不可能成为大作家,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老是围着小市民转悠,身上难免沾染上小市民的气息。铁凝将她的小说命名为《大浴女》,四处向人炫耀这个“大”字加得好,似乎有了这个“大”字,顿时就脱离了俗气,带上了形而上的色彩。“大”让作家们神魂颠倒。一个叫王英琦的女作家把散文写得很长(难道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气?),张嘴闭嘴就是“太极真道”,真是大到了天上去。鲁迅先生曾经告诫,孩子长大千万别成为“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我猜想,那些一心想把自己打扮成“大作家”的人大概就是空头的文学家吧?

  人们一个劲地呼唤大作家,是因为大作家有大作品,大作品会产生大影响。但是,一部作品是否能够成为经典,需要历史的检验,正因为我们无法准确预知哪部作品会流芳百世,所以,我们也就难以判断谁是这个时代的大作家。即使是隔世评价,也有一个不断反思和拷问的过程。轻言“大”字,势必会像那些无聊的广告商那样,把一个小商店说成是“购物广场”。自我吹嘘到极致就会转化为一种自嘲。

  当下,文学也和市场经济一样进入微利时代,轰动与震撼已成为神话。这本来是符合文学创作的本质规律的。文学是一件细活,急不得。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时代,作家也没有理由去凑热闹。我不相信大作家不需要技巧、不讲究形式之类的鬼话。对于一个作家而言,最根本的任务就是对语言精雕细刻,把故事讲好。读者所关注的是作品的好坏,至于作家的身份与排名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小作家的文字未必就不感动人,虽然没有大的背景,也没有经历大的磨难,但是,在这样一个“小女人”、“小男人”拥挤着过日子的普通时光,小作家不正好与之配套吗?让我们打消炮制惊世之作的念头好么?或许,我们这个时代的“小作家”正是未来的大作家。罗曼·罗兰在《托尔斯泰传》中认定托氏是“我们的弟兄”,他既不是一个骄傲的大师,也不是在艺术与智慧的底座上“威临着人类的高傲的天才”,他只是说出了“我们这些普通人所共有的思想”。

  只要写作者脚踏实地地生活,大作家就不会再成为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