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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上的花朵
[2月19日 2:50]
夕阳撤退

  夕阳的撤退是渐渐的:一角衣袂,又一角衣袂,消失;然后是腿和裸足。

  高楼上明亮的窗口褪色了,一簇簇金黄从树梢上旋落。

  然后是小巷幽闭,一扇门虚掩,我从其中走出。尾随黄昏、溶入

  废墟的沉默。告别的蝙蝠

  墙在木然地断裂,木然地坍塌。

  被烟薰黑的门楣,不甘倾覆,吃力地挣扎着,残肢颤栗。

  蝙蝠循着既定的路径,寻找廊柱,和绕梁的歌声,断壁残垣间,黑色夜礼服犹有绅士的庄严。这是废墟上的

  最后一名贵族,在举行告别演出。

  而我俯下身去,捡起一面镜子,水银脱落,满面涂污,肮脏之手阉去了真实,留下的只有

  迷宫的荒诞。风在打着旋

  “废墟是幽灵之家”,一位诗人说。

  我听见,风吹枯草瘦硬的脖颈,

  我听见,哑了的秋虫失语后的潜行。

  幽暗月光为骚动的瓦砾蒙上苍白的丝巾,是罗网,是禁锢?想必是

  幽灵们已开始了不安的爬行……

  风在打着旋儿,乱石飞舞,小小纸片在传送着信息。

  而我想找一只喝水的杯子,解渴;

  而我想找一只鞋,模仿一位诗人的口气,问道:

  “今夜我将在哪一只鞋子里安眠?”花朵和萤

  一只萤飞了过来,一只萤。绿幽幽的光,点亮了我的眼睛。

  我看见了碎瓦,锈铁,大树的根。乱石杂草间,我看见了:白骨!

  借着萤光我读了一遍,又一遍。血迹是没有的,泥污也没有,干干净净。这是一个磊落人生留给世界的洁白。我捡起他,放在了灰色瓦片的背上,(一如放在往日那高架的屋顶)而在白骨周边,是遍地的花朵。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眼睛,从废墟上钻出

  是色彩,是光亮,是黎明。生命不枯。

  紫贝壳

  紫贝壳,小小的一点忧郁,藏在其中。莫须问,这忧郁是谁的忧郁。

  防波堤上坐一个紫衣女,长发将她的面孔遮住,看不见长睫毛,和遥望归帆的眼睛。

  (那是属于谁的一双眼睛呢?)

  海是蓝色的沙漠,液体流动的草原。白马成群结队地奔驰,奔驰着一道道闪光的电波。

  骆驼呢?骆驼是高脊背的孤独的浪,远远地跟在后面,慢条斯理地迈着落伍者的脚步,缓若流云。

  雨又下了起来:微雨。微雨似一笼灰色的面纱,罩住了海的多绉的面颊。迷茫中看不见海上漂流的船了。落叶飘飘,游动的忧郁被风吹散。

  紫褐色的贝,一枚

  小小的忧郁,也是船形的呢。藏在大海深处、珊瑚礁丛里,被苔藻缠满,当你睡醒,睁开眼来,世界有没有变暖?

  大海永不沉默,而你,是不说话的

  紫色。

  一次次排浪推送,你已置身于海滩的沙粒间了。仿佛一次解脱,却是更深的陷落。湿漉漉的沙子,将你裹住。这样的醒,其实是更深的眠。

  大海依然,世界依然。忧郁的承载,了无尽期。

  紫贝壳上,有礁石之痕叠起,或披散,沟沟壑壑,布满白色和灰色的斑点,是小小孤兽的毛发,是老渔人烟缕留下的印迹?尖角处有一泓卷起的激浪,翡翠绿的漩涡盘踞其间。

  不是魔鬼的面具,是一艘刻满风浪的船。

  青鸟折断的翅膀,鲨鱼骨残留的碎片,盛在其中。防波堤上坐着的女子,你那遥望归帆的茫然的忧思,也盛在其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