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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亮:难道我长得像好人?

2020-02-08 10:28 来源: 视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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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没有幸福。生活就是:扛着痛苦的我穿行世间。而存在,存在即幸福。存在就是:变成一口井,一个石槽。宇宙万物,像温暖的雨水,倾落其中。」

——米兰昆德拉《不朽》
2月7日3点48分,武汉中心医院在其官方微博发布消息:
我院眼科医生李文亮,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工作中不幸感染,经全力抢救无效,于2020年2月7日凌晨2点58分去世,对此我们深表痛惜和哀悼。

这个世界上有种心痛,是「相识,即最后一面」。
他叫李文亮,是武汉市的一名眼科医生。

大家最早得知新冠肺炎的信息,便是来自他在微信群里的「妄自」发言。
他的本意只是告诉身边的人最近出现了奇怪的病毒,而最终,他却成为了最先离开的那个人。
当你翻开他的社交网络,才知道这个无意成为什么英雄的普通人,有多爱武汉这座城市,多爱这个世界。

他生于1985年,报考了武汉大学临床医学七年制专业,2014年到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工作。
他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但在他走之前,妻子肚子里的第二个宝宝,也快降生了。
他也是一个长不大的老男孩。
喜欢研究各种新的数码产品,手机、笔记本电脑、没事对着siri讲段子。
他看《我怀念的》街舞版还会哭。
会为自己拉出一坨漂亮形状的大便而得意,特别可爱。

他跟我们一样,最喜欢到点下班,最喜欢吃饭。
最最最喜欢到点下班后回家吃饭。

他是个吃货,尤其是高热量的小吃,那是他在医院值夜班时幸福感的来源。

他也喜欢吃海鲜,龙虾、三文鱼、各种日料的刺身……
有一天他想吃橘子,他穿着拖鞋在风雨中跑了一千米终于买到了橘子。

他过着一个武汉医生最朴素的生活,在枣阳吃到9块钱的超值牛肉面会开心地发朋友圈。

逛超市,看到158一斤的车厘子,拍下来惋惜地说了句:「吃不起!」

他跟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朝九晚五的工作,拥有着自己的小梦想和小确幸。
就如同他总是喜欢转发一些抽奖微博,企图中奖。可唯一中的只是一盒湿巾。
即使这样,他还是开心地写了买家秀。

他有着自己的小日子,老婆备孕的东西再贵也咬着牙买。

他在抖音上点赞了亲子手工折纸的飞机,准备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玩。

那些被他点赞的2504条抖音视频里,有流浪猫流浪狗的救助,有普通人冒着无数烟火气的小日子,
还有很多无数向伟大祖国致敬的视频。

他跟我们一样,日子过的不好不坏,简简单单。
但是就从这日复一日的重复中,生了出那么多对这个世界的爱和希望来。
直到这次,新型冠状病毒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是在本科室为一位82岁的老太太诊治青光眼时被感染的。
老太太1月8号就诊时体温正常,第二天开始发热、双肺呈磨玻璃状病变,各种症状符合新冠肺炎标准,但因医院没有检测试剂盒而无法确诊。

1月10号,老太太被隔离,同天,他开始咳嗽、发热。

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他很久很久之前的微博,曾经自问过一个搞怪的问题:
「难道我长得像好人?」

他走后,所有的人都在微博上留言说:
「你是个超级大好人。」
对不起,这个答案,我们给他的太迟了,虽然他也不在意。
雅安地震时他捐了两次款,都是在微博上默默捐的。

1月23日,武汉中心医院号召组建“医护突击队”以抗击疫情时,病中的他在群里说:「等我好了也报名。」
没有一丝丝犹豫和退却。
事发后,南方周末去采访他,他一字一句耐心回答。实在没有力气了才说:「我们明天聊吧,今天我有点扛不住了,谢谢理解……」
他不是那种天降大任于斯的英雄,他只是个主观上仅打算提醒身边从医人,却无意中影响了所有中国人的普通人。
他那么温柔、关心身边每一个人。
他又很坚强,不愿当这座城市的逃兵。
2月7日,他走了,没有等到他第二个孩子出世。

他的小日子,和那些小日子里生出的对这座城,这片土地的爱,
也都最着心跳的停止,终止了。
2月7日的凌晨,无数人为他流泪到天明。
我们寻找这股心痛情绪的源头,发现大家不是把它当作一个英雄而悼念。他本就是个普通的好人。
是这世上每个好人,都想看到好人有好报的朴素结局而已。

敲完文字的夜晚,想起了他加班时爱吃的鸡蛋灌饼,和那句他啃着鸡蛋灌饼工作时,一本正经总结的那句话:

「不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米兰昆德拉说,世界上所有的不朽都是和死亡相联系的。

他走了,平凡成为了不朽。

想起你曾开玩笑地问大家:“ 难道我长得像好人?”
所有人坚定的回答:“ 没错,你就是好人。”

真的很抱歉,故事的最后,人们总是以这种方式来认识你,想起这段终身难忘的记忆。

对不起,谢谢你。

事已至此,斯人已去

但我们还在

有些人和事,不会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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