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北京站火车上水工冯国军正在为车厢上水,车底管道已结冰。新京报记者 王贵彬 摄
火车“上水工”平时穿的胶鞋常被磨破。
做上水工的13年里,七年“三十”都是陪着火车度过的,今年是第八个。这没啥,活儿总要有人干,大年初一我就能回家团圆了。
——北京站火车上水工冯国军
人每天要喝水,火车同样也需要,每列火车在到站、出发前,都需要给每节车厢加满水,而无法机械化操作,加水的过程就需要上水工亲手给每个水箱接上一根一根的管子,在这日复一日的工序里,按照上水工人们的话说就是“夏天一身泥,冬天一身冰”。
很少有乘客会知道还有火车“上水工”这么个工种,但却在时时享用他们的供给。泡面、洗漱、冲厕、餐车厨房,如果列车停水,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将遭遇多少不便可想而知。
险
六七厘米厚胶鞋10天磨破
昨天早上,记者跟随北京站的上水工人们体验了他们的工作。在北京站后靠近明城墙遗址的一栋小楼里,52岁的上水工冯国军蹬上一双防水胶鞋,套上橘黄色的防护背心,走上两条铁轨间的碎石道。
“小心,不好走。”冯国军提醒记者。深一脚浅一脚,记者越走越慢,在满是碎石的匝道上,脚被硌得生疼。冯国军穿着六七厘米厚的胶鞋则行走自如,“不厚点根本坚持不了一天。”冯国军说,在这800米长的碎石道上,他每天的行程算下来有30公里,相当于从天安门到通州区的距离。
春运期间,冯国军上一天休3天,在岗10天累计要走300公里。而那六七厘米厚的胶鞋也只能穿这么10天,就坏掉了。
走得困难,记者就往铁轨上走,感觉轻松不少,但很快被冯国军叫下来。他说他们这行规矩之一就是禁走铁轨,不管多累,也不能靠近铁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车。”冯国军说,还有个规矩就是车动人不动,遇到来车,马上停下脚步,等车过后再工作。
尤其在夜间,列车一驶进站就把站台的灯光挡住了,注水工的装备里有头灯,但大多数人不愿意戴。毕竟走这么多路,多一点东西都是负担。就只能借着月光照亮。有的路段间道特别狭窄,经常正在作业的时候,贴着身后又有一列车夹着风“哐哐”开进来。“所以‘车动人不动’的规矩要严格遵守,”李世玉解释:“天冷地滑,一个跟头栽铁轨上,车正好开过来,手放那儿手没了,脑袋放那儿脑袋没了。安全第一!”
在这一行已经干了13年的冯国军也是一路磕碰过来的,“碎石道硌人,但好走,最难是水泥道。”冯国军说,水泥地容易结冰,一次同事曾滑倒骨折。
25分钟过后,18节车厢全部加满水,工人们退出匝道,回到小楼里等待给下一列火车加水。而此时记者才发现,自己的鞋两侧已经被碎石刮出长短不一的口子。
冷
三九天水溅身上结冰块
北京站共有7条注水线,一条注水线上有三名上水工。随着春运高峰的到来,每日开行列车增加到150余组。整个春运冯国军要为1260节车厢注水1400余吨。
注水工们也要严格遵守这一套程序:上线路、开阀门、插管上水、上满后拔管、关阀门、把水管放回铁槽内。冯国军也承认这是一个没有多大技术含量的工作,但看似简单机械的工作步骤往往并不顺利。
昨天记者打开阀门尝试插管时,水管没控制住,溅了一身水。在零度的气温里,冰冷刺骨的水渗进衣服,很快结成冰。
冯国军说,阀门打开后,要捏紧水管头部,并且要很快塞进水箱引管里,不然就容易造成水资源浪费。
不过最难的并不是防止水管溅水,而是水箱引管里结冰。冯国军说,注水车间有句顺口溜:“夏天一身泥,冬天一身冰”。
“今年三九天里就碰到一次。”冯国军说,外边零下10℃,喷出的水瞬间溅到脸上并浸透衣服,“那才是真冷。”冯国军笑了笑说,十几年来遇到很多次,已经习惯了,结冰的衣服用阀门开关工具打一打,掉下的全是冰碴。而时间紧任务重,他只能等到全部水箱加满水才能回到屋里换衣服,说换衣服也仅仅是把棉袄脱下来包在暖气片上烤着,下辆车来的时候披上就走。
不过,溅一身水不算什么,溅一身屎尿也是常有的事。在注水车间工作了十余年的党支部书记李世玉说,到站的时候规定列车员要把厕所冲干净,停车的时候也看不见外面。“我们正哈着腰在底下干活儿呢,哗啦一下子冲厕所的水、刷碗洗菜水就给我们溅一身。”
冯国军觉得跟之前相比现在的条件已经好多了。2002年北京站翻修站台前,注水工工作的间道,里面填满了淤泥和列车上排出的粪便。经常一脚下去,灌一靴子烂泥,又黑又臭的。现在换成碎石,也就费费鞋。
新京报记者 林野 实习生 刘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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