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最近,陕西富平县薛镇一位孕妇来到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分娩,临产前产科大夫说孕妇被检查出患有疾病。生产后,医生又告知家属,产下的婴儿死亡,已经被处理掉。经过警方调查,这个所谓的被处理掉的孩子实际上是被医生以不到三万元的价格卖到了外地。目前,涉案的3名犯罪嫌疑人已经被警方控制。
从产妇入院生产到孩子离奇失踪,涉事医生存在多处违规操作,院方是不是对此一无所知?当地是不是还有类似的医生贩卖婴儿的案件?
来先生:由于信任医生,特别是我们是一个村的,本来就认识,造成了我们的上当受骗。
来先生这样总结造成自己刚出生的儿子离奇丢失的悲剧根源。如今,全家人都在后悔曾经对主治医生——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妇产科副主任张某太过信任。张某曾是来先生的同村,又和来先生的父亲是小学同学。此前,来先生的大女儿和一个侄女都曾通过张某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平安降生。在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的时候,来先生顺利成章地找到了张某。但这一次,张某却将来家唯一的男婴以两万一千六百元的价格贩卖。回想起半个月前的经历,来家人说的最多的词是"恍然大悟"。用来先生父亲的话说,他们全家中了张某的圈套。
来先生:这一次她是给我设了个局。
事后回忆,张某布的这个"局"疑点重重。但整个事件中病患、家属甚至医院似乎都未曾发觉。7月15日,来先生的妻子董女士入院待产,在临产前的检查中,董女士和家人被告知,董女士身上携带"梅毒""乙肝"等多种病毒。在董女士分娩过程中,主治医师张某又向家属告知,董女士难产,要家属考虑如何取舍。来先生一家经过考虑,最后做出决定:为保大人,放弃小孩。
来先生:你不是难产么?要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我就签了那个"要求放弃小孩",我签了个字。
在"婴儿记录"中的"特别记录"一栏,来先生写下了"要求放弃小孩"。但来先生说,签字并非自愿。
来先生:签字的时候他也没跟我讲,叫我签什么,签"要求放弃小孩"这几个字还是她给我写好,写在一张纸上,我照着抄的,我文化水平不高,也没仔细看,那时候头都是大的,我就在想有这个病有那个病到时候怎么办。
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妇科主任高文平说,让家属在婴儿记录单上表态放弃婴儿是违规操作。
高文平:她那是违规操作,本身就不应该在那些地方写那些话,那是婴儿记录单,不是知情同意书。
实际上,即使家属 "同意放弃小孩",医院也没有权利对弃婴进行私自处理。
高文平:那就不会答应叫他放弃的,只要有生命,我们就要抢救就要治疗的。有生命的东西绝对不会的。
董女士的分娩过程中违规操作并不只此一处。高文平向记者出示了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对产妇分娩流程的规定。
高文平:生了以后,产妇在产房的代产室,产后观察室要观察两个小时,观察两个小时,由产房工作人员送出产房,婴儿和产妇一起被病房的护士推出,并签字进入病房。但这个流程没走到。
16日晚上8点半左右,董女士生下一名男婴,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董女士就被直接送出产房,而男婴则被留在产房之中。
来先生:一般情况下,每个人都是观察一个到两个小时,我老婆没被观察直接就送出来了。那时候说她有乙肝梅毒这个病,我估计是因为这个不给观察。
由于董女士产前曾被查出携带梅毒和乙肝病毒,按照流程,医院需要对刚出生的婴儿进行检查,并进行疫苗注射。
记者:假如说孕妇是乙肝病毒的携带者,然后那她生下的孩子,孩子是不是按照规定也要进行检查?
高文平:要进行预防。
记者:怎么预防?
高文平:打疫苗,24小时之内必须打。如果是梅毒,查出以后,要到上级医院进一步的确诊。
但在来先生向记者提供的病历中,记者并没有看到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对男婴所做的任何检查或是注射的记录。
来先生:从孩子出生到抱走,医院也没有做一项相关的检查。
记者:您说的这个相关检查是什么?
来先生:就是有梅毒、乙肝了没有人做这一项检查,也就是确认是不是有这个事,后来我们才知道的,病历上都没有。
在医院出示给来先生的病历上,这名男婴被标注为"外观畸形",由家属签字"自愿放弃"。但事后据警方调查,在17日凌晨,这个出生不到七个小时的婴儿被主治医生张某以两万一千六百元的价格贩卖。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妇产科主任高文平认为,将来先生刚出生的孩子"私自处理"是医生张某的个人行为。
记者:咱们现在这边出了这样一个事情……
高文平:个案,纯属个人行为。
在董女士分娩过程中,作为主治医生的张某,存在的种种违规行为为何没人发觉?高文平这样分析:
高文平:她是个业务副主任,她就主管业务,业务的一切活动,到她那就到头了,她的指示就是最高指示了。
而类似张某这样的"业务骨干",他们的医疗行为并非不受监督。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每个科室都设有一个医疗质量的控制组织来防范医疗活动中出现的违规行为。
高文平:比如说病例实行规范的要求,按照规范要求来,这是产房工作流程,有产房的工作管理制度来约束你,哪一条没有做到你就是违规。
高文平说,对于这些条条框框,富平县妇幼保健院执行严格,甚至连开会时手机响一次都要罚十块钱。但这样一个要求严格的医院却被媒体曝出曾先后有7名婴儿因为类似"先天性疾病"这样的原因被医生"擅自处理"。为什么发生过这么多起事件,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却从未发觉?医院方面是否存在管理漏洞?中国之声将持续关注。(记者 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