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友的魅力

    化敌为友的魅力 ——青岛市档案馆首次公布周恩来副主席处置国民党青岛市长龚学遂投诚事宜的电报     

    解放青岛前夕，国民党青岛市长龚学遂曾派人秘密与共产党接触，谈判投诚事宜。这一重要事件在记述青岛历史的各类史书文章上从未披露过。这是日前青岛市档案局为纪念青岛解放60周年前往中央档案馆查阅档案时的一个重大发现，并由此发现了周恩来亲笔起草的复电。

    1949年1月28日，中共华东分局致电周恩来、董必武和中央社会部，报告龚学遂派人谈判投诚一事和我方打算。

    电文内容如下：

    周、董并中社部：

    （一）刘坤已到。龚学遂派刘坤来仅负责回去传达我方态度。惟据宗君仁谈：美蒋如欲坚守青岛，龚可能调走，或派秦德纯来青，控制龚、刘军政大权。如仅维持现状，或美军先撤，则龚急求我方能给予一定保证。

    （二）宗、安自报奋勇，拟回青岛进行谈判。但我估计：青岛今日形势，尚不可能毅然投降。我们亦不宜给以保证。目前即派宗去主动谈判，于我不利。建议宗、安即去中央，请示是否即去石家庄。

    （三）我们拟将刘坤介绍至胶东统战部，由胶东与龚联系。目前仅经刘向龚表示三点：

    （1）青岛军政当局，过去甘作美帝奴仆，出卖国家民族利益，辱杀青市人民，骚扰我解放区边境，抢劫焚烧我边沿人民之财产、房屋，我解放区人民对他们这种反动行为，极端愤恨。

    （2）龚等既要向人民悔过自新，就必须有具体改过的表现，才能得到解放区人民的宽大对待。

    （3）龚、刘如确具决心，愿将功折罪，可将他们的具体计划提出，并派正式代表到胶东接谈。

    华东局子俭（1月28日）

    这份电报所说的主要内容可以归纳为四点。一是担任青岛市长的龚学遂反对国民党的统治，并采取实际措施，派人与中共联系，表达投诚的意向；二是但龚学遂对中共方面尚有疑虑，想摸清中共对其投诚态度，得到中共的保证；三是中共地下组织对青岛政局有一定的情报来源，对秦德纯掌管青岛行政权有所了解。1949年2月9日，国民政府行政院第43次会议免去龚学遂青岛市长一职，任命山东省政府主席秦德纯兼任青岛市长。而中共早在10多天前就掌握了此事线索，可见情报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四是详细记述了华东局对龚学遂投诚一事的态度和处置意见，其要点是“不宜给以保证”和要求龚学遂提出具体计划和要有具体表现。

    中共中央对如何促成位居国民党青岛市长的龚学遂投诚一事极为重视，时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周恩来亲自起草电文，向华东局作出指示。

    电文内容为：

    华东局：

    子俭电悉。同意宗、安二人来中央，但何时动身，当另电告。龚学遂为市长，无军权，不可能直接发动投降，他所能做者只是在目前推延将一切工厂和物资南移，并供给重要情报，在美蒋军撤退时保证不破坏任何建筑、工厂、机器、物资和档案图书，在紧急时应负责推动刘安琪或其他军事负责人员迅速放下武器，实行投诚，龚如能实现上述条件，我自可给以将功折罪的保证。此外，不必对龚作过高要求。

    中央子艳（1月29日）

    从电文文稿看出，此电由周恩来签发后并以AAA级别发给华东分局，毛泽东、刘少奇、朱德、任弼时、董必武均圈阅了此电。

    周恩来过人的智慧、炉火纯青的斗争艺术和化敌为友的魅力，在这封电报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作为中共地下斗争和隐蔽战线的主要领导人，周恩来对龚学遂其人及其投诚一事的判断非常精确，抓住了要害。从龚学遂经历看，龚主要是技术型、管理型的行政官员，而且与国民党部队关系并不密切，缺乏军方背景。

    1948年前后的青岛，军事大权掌握于国民党第十一绥靖区司令刘安琪手中，青岛市长的权力受到军方的管制。据档案记载：第十一绥靖区司令丁治磐在报纸上宣称，他管辖的范围为鲁东各县及青岛市。李先良为此曾致国防部，称该绥靖区受山东省政府主席指挥，青岛是院辖市且不属于沦陷区，不应视为绥靖区域，要行政院明确青岛是否受绥靖区管辖。1948年2月4日，蒋介石亲自回电，明确青岛市归十一绥靖区管辖。李先良对此不服，继续上书申诉。3月8日，行政院据蒋介石带电回复，青岛市除军事外，民事和行政不受绥靖区指挥监督，明确青岛军事受军方统一指挥。此事对经营青岛多年的李先良影响甚大，1948年7月其调离青岛当与此关系甚大。

    由此可见，周恩来关于“龚学遂为市长，无军权，不可能直接发动投降”的判断非常符合青岛实际情况。对龚学遂在解放青岛、保护城市中能够发挥的作用，也做了实事求是的分析，并指示“不必对龚作过高要求”。从促成龚学遂投诚出发，周恩来指示华东局，只要他做了力所能及的工作，可给予其将功折罪的保证，展示了周恩来过人的智慧、宽广的襟怀和超群的胆识。

    龚学遂

    龚学遂（1875～1968），江西省金溪县人。1924年6月毕业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矿山学科。先在萍乡、抚顺、开滦煤矿任练习生，后在南浔铁路公司，南京农矿部、铁道部任职，1930年12月任江西省政府委员兼建设厅厅长，兼任南昌市政主任委员、江西省党政委员会政务委员。1937年7月1日，南昌市政府成立，龚学遂任市长。1938年3月至1949年2月，先后在西南运输处、军委会运输统计局、交通部公路总局任职，后担任交通部政务次长，国民大会代表立法院委员，大连市市长（未到任），1948年7月21日任青岛市市长。

    1949年2月，龚学遂不再担任青岛市市长职务，随后隐居上海。解放后，龚学遂应邀列席了全国政协第一次会议,并长期在山东工作，先后任山东煤炭工业管理局顾问、科研所代主任，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团结委员，民革山东省煤炭管理局支部主任委员，山东省政协常委，山东省科普协会委员等，1968年去世。著有《欧美十六国访问记》、《中国抗战交通史》等。■杨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