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离开的十五年

    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走了！十五年前，她带着遗憾，被无情的病魔从我们身边夺走了！三个月后，她牵挂着的曾孙就降生了。十五年来，每个清明节前几天的某个夜晚，我都会梦见她——我的先祖母，或在我小时候

    先祖母肖虎，1914年生人，经历过兵荒马乱的年代，育有一子二女，那就是我的两个姑母和我的父亲。祖父英年早逝，那年我父亲才五周岁。是大姑母帮着先祖母，把弟弟妹妹带大。孤儿寡母，自强自尊，虽然日子过得艰难，别人也不敢轻易地欺负。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先祖母亲口对我讲述的。

    先祖母不识字，但是记忆力惊人。在我懵懵懂懂，混沌初开之时，她把她年轻时看过的大戏，如《包青天》（《秦香莲》、《狸猫换太子》）、《杨家将》、《珍珠塔》、《三娘教子》、《岳母刺字》、《孟母三迁》、《梁山伯与祝英台》、《孟姜女》等等，一部部，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讲（唱）给我听。而那时还是"文化大革命"时期，这些都是被禁演的"封、资、修"的东西，祖母也已年近花甲了。

    先祖母一直是最疼我的人，经常把好吃的东西（柿饼，大麻饼，酥糖之类）悄悄地留给我吃，出远门也只带着年幼的我，以致我妹妹老说祖母偏心。但她从不溺爱我。记得我7岁那年，有一次，少不更事的我路过邻居家桃树下时，从地上捡起一个掉下来的桃子带回了家。被祖母知道后，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并责令我把桃子送回给人家，还亲自赔礼道歉，说自己管教不严。她对我说，不是自家种的桃子，掉在地上也不能拣。不告而取就是偷。"小时偷颗钉，长大偷块金"，决不能养成贪小的习惯，否则总有一天会大祸临头。还讲了一个母亲怂恿儿子小偷小摸，最后招致杀身之祸。临刑前，儿子咬掉母亲乳头，母子追悔莫及的故事。

    先祖母也给我讲我的祖先（高祖父、曾祖父）如何经商、斗强盗的一些事迹，用她的人生经验和先辈的智慧教导我。她教我"多用眼睛，少动嘴"（多观察思考，不要轻易开口），"路在鼻子底下"（迷路时要晓得问路），"捕鱼时，不要老去看鱼篓子"（只管专心做事，不要过分关心收获），遇到冤家要"上路走，下路避"（避免正面相撞，引起新的矛盾），要警惕"拣一世狗粪，打翻一条粪船"（前功尽弃）等等。

    先祖母平时喜欢听越剧和苏州评弹（那时家里没有电视，只有收音机），那悠扬的曲调，在炎炎夏日带给人丝丝清凉，给平淡的日子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先祖母以她的孙子而自豪，但很少当面表扬我，经常用毛主席的"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提醒我，不要在别人的赞扬声中飘飘然起来。她教导我要善良、正直、敬老爱幼、谦虚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又到清明节，追忆往事，永远怀念您——我敬爱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