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受伤得外号“加农炮”
记者:到达青岛前,听岸上团队说你身体不太好,是有伤吗?
郭川:在新加坡到青岛的赛段中并没有受伤,主要是疲劳的积累。但在第一赛段中,受过两次伤,一次是在船舱内从这头被甩到另外一头,另外一次是在甲板上被甩了出去。
记者:两次受伤严重吗?
郭川:在船舱内那次还好,踉跄了几步后人没有事。在甲板上那次就没有那么幸运,当时我正在甲板上拍照 ,船头冲入浪里,急剧减速的船把我高高抛起。幸亏身上系有安全索,又把我拉回到了甲板上,但鼻子撞在了绞盘上,血马上流了出来。当时我被甩出去的速度非常快,队友们形容我像加农炮弹一样被发射了出去,自那以后都管我叫加农炮。鼻子在这次撞击后流了3天血,流的我心里开始不踏实,怀疑会不会落下病根。幸好在到达开普敦后,经过当地医生检查告诉我鼻子没事,但还是连续疼了两周。
记者:四个赛段下来,新加坡到青岛是最艰苦的一个赛段吗?
郭川:其实人忘记痛苦的速度比忘记欢乐快多了,到现在回忆起来,其实记忆最多的还是快乐。要论艰苦,最艰苦的应该是第二赛段刚出发的那十多天。从出发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与大风大浪进行搏斗,每时每刻身上都是湿的,没有一点干的地方,人也没有喘息的机会。当然,这种艰苦不是航海的全部,否则就没有人喜欢航海了。
压力大过大风大浪
记者:从绿蛟龙号下来的时候,感觉你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这两天有没有大睡特睡?
郭川:在船上的时候一直这样想,但真上了岸,反倒没有睡的特多。回青岛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和朋友聊天,越聊越兴奋,睡觉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些天的确需要调整身体状态,但在一段高强度的紧张过后,不能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调整身体,还是要积极调整,让自己的节奏慢慢缓下来。这两天除了休息外,还帮助船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毕竟这是我的家乡,我可以帮船队多做些事情。
记者:所有船员中,只有你不是职业船员,或者说是半路出家,与他们在一起工作,有压力吗?
郭川:压力的确存在,他们代表了世界最高水平,他们血液中有与生俱来的帆船基因,许多对帆船的感觉都是天生的,许多东西没看到你是想像不到的。零距离和他们接触,的确能学到许多东西。当然,也能感受到压力。
另外,在船上所有队员中,只有我的文化背景和他们不一样。有时,他们之间互相调侃,大家轻松一笑能缓解不少压力。与他们相比,我则缺少放松自己的方式,一正一反,造成我个人压力较大。这对身体状况会有一定影响。当然,我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一个强者、一个战士、一个男人,应该努力向前,把自己能做到的一点点做好。对于我来说,参加沃尔沃环球帆船赛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现在的状况对我来说是有欢乐有痛苦。
记者:听你的队友讲,你在船上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情况是这样吗?
郭川:谈不上幽默,我只是在工作和交流时尝试去创造一个轻松的环境。我和队友交流不是用自己的母语,可以说并不是在一种轻松的状态下讲话。
记者:队友认为你另一个特点是比较能睡!
郭川:没有的,在船上睡觉对我来说是一种主动的调整。我要保持好自己的状态,主动为放松自己创造条件。刚才说过,由于文化背景不同,对我来说缺少一种放松自己的通道,这种困难有时甚至超过大风大浪。
不能亲手驾驶简直是折磨
记者:你在船上的位置是媒体船员,这一工作对你来说有难度吗?
郭川:媒体船员在船上主要负责摄影、摄像、收集音频以及一些文字采写。摄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问题(郭川曾任美国《国家地理》特约记者),在上船前,也特别学习了摄像以及音频采集,现在应该说完成工作没有问题(记者采访时,坐在旁边的绿蛟龙队负责新闻采集的黄剑向记者展示了一段冲击力极强的视频,摄像即为郭川)。除了这些工作外,媒体船员每天负责在船上做两顿饭,都是一些速食食品,工作也比较程式化。
记者:船在行驶时敲字会非常困难,会不会产生晕船的情况?
郭川:晕船倒不会,只是有时在极端环境中工作,那种难度超乎想像。就像你在敲字时总有个人在椅子后边摇晃你,效率非常低,人会非常恼火,却无处发泄,那种状况非常难受。在这种状况下,平时10分钟会完成的工作你会花上半个小时甚至是一个小时。
记者:沃尔沃的航行规则规定,媒体船员不得参与和驾驶有关的工作。近在咫尺,却不能亲自操作,手会痒吗?
郭川:当然会痒。零距离接触却不能进行任何有操作性的工作,对人简直是一种折磨。时间长了,会让人产生一种麻木情绪,只能看不能动手,感觉自己操作帆船的技能有一种衰退的迹象。
迎接挑战奔向里约
记者:你以前进行过许多航行,但这是第一次参加纯职业性的比赛,而且是世界顶级比赛,和以前的航行区别大吗?
郭川:区别还是非常大的,职业比赛对人的体能和技能都是一种放大的挑战,这种挑战每时每刻每分钟都在进行,要求你拿出100%的努力去应对。以前的许多航行是自己说了算的,可以说想休息就休息,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还有,沃尔沃是一项环球赛事,赛事内涵更丰富,也有许多有意思的事,回忆起来会有更多的感受。
记者:沃尔沃环球帆船赛处处充满了挑战,充满了艰苦,有感觉轻松快乐的时候吗?
郭川:如果这项比赛全是由艰苦组成的,可能就没有人参加了。航行中还是有许多快乐的事情,比如说一个赛段将近结束时,你以优胜者的姿态冲过终点;比如说在岸上和家人、朋友团聚。这次在航行中,我们经过赤道时的海王大典就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在船经过赤道时,尼尔扮演海王,“折磨”我们这些首次通过赤道的人,大家一起在船上恶作剧,回忆起来非常快乐。
记者:沃尔沃环球帆船赛目前已经进行了四站,你会继续跑下去吗?
郭川:首先我想说的一点是,许多人在谈到环球航行时,认为只有绕地球一圈才算是真正的环球航行,其实我们船上每站都有人员调换,这对大家来说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在经过长时间航行后,船员们需要与家人团聚,他们对帆船的热情来自于亲情的支撑。帆船是这些船员们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唯一。绿蛟龙号上一名叫达曼的船员,他每次环球航行时,都可能缺席一两个赛段,缺席的这段时间,他唯一的工作是与家人呆在一起。这次他就没有参加新加坡到青岛赛段的比赛,这对船员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一旦出海,大家就要迎接风浪的冲击,感觉生活的别样意义。我想,正是因为航海生活的艰苦,才带给我们对于生活的不同理解,更珍惜生活中的亲情和友情。
当然,我会继续参加青岛到巴西里约热内卢这一赛段的比赛。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参加沃尔沃环球帆船赛,我会一直坚持下去,迎接挑战。
本报记者 韩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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