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 老伙计!”青岛民航人讲述他与流亭的三十年
【青岛新闻网原创】
记者 丁淑华 宁冠宇
2021年8月12日零时,青岛胶东国际机场正式开航,流亭机场同步关闭,明星老乡黄渤发文告别流亭,在网络上引起了一波回忆杀。这其中,青岛空港事业的参与者们尤为动情,青岛新闻网采访到一位在流亭机场工作三十余年的空管员,他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告别与启航的故事。
三十年 改天换地
远离市区,稀疏低矮的楼房,塔台设在一个二层小楼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台通信设备,这是1989年,赵杰从中国民用航空学院(今中国民航大学)毕业到流亭工作时的场景。从上世纪80年代末到现在,赵杰一直担任青岛空管站管制运行部管制员一职,他在流亭实习、工作,也在这里安了家。
1982年,民航青岛站在流亭机场复航,赵杰成了流亭最早一批非民航兵出身的管制员。复航初期,流亭机场每天起降航班不到10架次,青岛民航每周的航班飞行时刻表全部印在了一张8K的纸上,还会在空余的地方见缝插针地打上几条广告。
赵杰回忆,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父亲把他的上海牌手表送给自己,早期飞机未实现雷达定位时,赵杰便是看着父亲的手表,通过飞机距离导航台的远近,准确计算出飞机的位置,进而实现空中交通管制。
伴随着改革开放,青岛已不再偏安于狭小封闭,流亭机场的改扩建也由此酝酿,老塔台升级位列其中。2008年奥运会帆船赛举办同期,新的流亭塔台矗立在机场的中线上。新塔台的建设方案也由赵杰参与提出。
建新塔台、设备升级、停机坪扩建……或升级或变革的背后是流亭机场能级的提升,也是流亭机场托起青春之岛的全力探索。几次改扩建之后,持续高位超负荷运行、硬件条件制约严重、货运航线辐射能力有限……流亭机场触碰到“天花板”,将“接力棒”交给了新机场。
为保障顺利转场,8月2日6时起,青岛空管站的空管员们正式入驻胶东机场空管站,启动青岛胶东机场空管过渡运行阶段。赵杰因为担任教员工作,将在8月末送走这一批学员后,再到胶东机场新塔台报到。
极有趣的瞬间
“在流亭工作的三十多年有哪些让您难忘的事?”被提问之后,赵杰想了想,给我们列举了包括2005年中俄军演在内的一些重大军事演习保障工作,“这是青岛重大的历史事件,也是我个人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
见证国家航空事业的不断进步,一定是让民航人引以为傲的经历,但回归空管工作本身的有趣性之后,赵杰才真正打开了话匣子。“对于不了解空管工作的人来说,我们戴着耳麦,面对几块屏幕和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字母,是很枯燥的,但是这些看似枯燥的工作却非常有‘挑战性’,一件事一旦有了挑战性之后,就会变得非常有趣。”
因为教员的工作经历,赵杰在解释空管工作时喜欢打比方,他用解数学题做比喻,“在各种条件的限定之下,在飞机不断飞行的有限时间里,空管员综合各种因素要找出一个最优解。”
那怎样才算“最优解”呢?这还要从空管工作的本质讲起,空管就是让飞机“保持间距”,在安全间距的前提下提高这片空域的通行效率,同时还要时刻注意气象、温度等各种因素可能导致的特殊情况。也就是说空管员一旦坐上席位,大脑就在不停地计算和决策,他将空管员的工作状态比作玩游戏时老式电脑的CPU,声形并茂,“高速运转”效果拉满。
“记得有一次,我将五架飞机排成了直线,一百多公里,一个接着一个,应该没有人能比我在这片区域里放下更多飞机。”说着,赵杰用脚蹬地,带滑轮的椅子和桌面拉开距离,他顺势往后一仰,眯起眼睛对着并不存在的雷达图比划,成就感从亮晶晶的眼里溢了出来。
这让我仿佛看到了当时在工作台前的他,耳麦的连接线被抻得很长也顾不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忍不住为自己这幅的空管作品鼓掌。这些眼睛亮晶晶的时刻也许就是他所说的“有趣的瞬间”。
告别流亭 拥抱胶东
在流亭迎来送往半个甲子,赵杰近乎固执地守着一方空管席位,心无旁骛地将青春献给了空管一线。要怎么和流亭道别?赵杰说,“年纪大了就变得心软,我尽量不去想这个。”
即使有意回避,还是在某些时刻红了眼眶,比如在往胶东机场搬家时翻出一张中俄军演在流亭的大合照,比如在镜头前聊起和流亭的这些过往……“这个机场伴随着我从青年到现在,头发都白了,还是很有感情的,离开的时候难免不舍。当然,这个时代是朝前发展的,青岛也要往前走,流亭的空间、跑道,各种条件已经达不到了,那么,我们换一个新机场吧。”
能在自己热爱的岗位上工作,无论是流亭还是胶东,赵杰都满怀期待。在教导新手空管员的工作之余,他也会和年轻管制员们一起到胶东新塔台学习,“我现在还在努力,胶东机场塔台的各项培训,只要有时间,我都没有落下,现在新机场的各项工作,我也非常熟悉了。”赵杰说,三十多年陪着流亭走过来,在职业生涯的最后几年,他还是希望能在塔台上、课堂里发挥余热,为空管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采访结束,我们从流亭塔台下来走出候机楼,经过流亭机场“青岛”二字底下,赵杰回过头去,满怀深情地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了,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