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个孩子,一个妈
“宝贝乖,张大嘴……真棒!”宫萍端着一碗打成泥的蔬果辅食,一口一口地喂着面前的小宝宝,就像绝大多数的年轻妈妈那样。
不同的是,宫萍单身,但她已经是二十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今年年初,她被评为2019年感动青岛道德模范;5月6日,她又登上了青岛团市委组织的“青春之岛青年担当”青年榜样云宣讲的舞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三十三岁的宫萍是青岛市儿童福利院的一名保育员,今年是她在这里工作的第七个年头。福利院里的孩子们大多有先天性疾病或残疾。相比起照顾普通孩子,照顾这些孩子难度大了许多。两岁的小峰是一名早产儿,由于发育不完善,小峰没有吞咽能力,一直靠着鼻饲来维持生命。一年多来,宫萍每天都会抱着小峰,用针管和奶瓶在他的嘴上一滴一滴慢慢试探。如今,小峰已经可以逐渐脱离鼻饲用嘴自主吃饭喝水。有人觉得,这是宫萍完成的一个奇迹。而这个不擅言谈的女孩却坚信,“没有不可能,只要我愿意。”
面对着这些孩子,宫萍格外温柔有耐心。
“第一次听到有宝宝叫我妈妈,我哭了。”
宫萍的电脑桌面上,是她和一个小女孩的自拍合影。这个小女孩叫小蓓,出生仅10天就被遗弃,被送到福利院后一直是宫萍在照顾她。宫萍永远不会忘记,小蓓十个月的时候,突然奶声奶气地叫了她一声“妈妈”。那一瞬间,宫萍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小蓓第一次叫妈妈,也是第一次有孩子叫宫萍妈妈。
宫萍的电脑桌面背景,一直都是她和小蓓的合影。
小蓓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嘴唇和小脚丫通常是青紫色的,稍微剧烈一些的活动都会让她气喘缺氧。医生对小蓓进行了身体检查,发现她比正常人少了一个心室,而且因国内医疗水平的限制,暂时无法为她做手术。医生婉转地告诉宫萍,依小蓓的身体情况来看,这个女孩可能活不过十多岁。宫萍并没因此放弃,她一边竭尽全力照顾小蓓,一边盼望着有国外的家庭肯收养这个小女孩。
就在小蓓快三岁的时候,宫萍终于等到了这样的好心人。得知这个消息时,宫萍心里却不是滋味,“我是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可我也是真的难过,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小蓓会是什么时候,她是否还安好。”每每想起分别时的场景,宫萍都会泣不成声。“小蓓那个时候太小了,还不懂什么是分别。临行前,我帮她把衣服、玩具一件一件打包到行李箱里,她很高兴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以为只是我们带她出去玩。”
值得欣慰的是,大半年前小蓓已经成功接受手术,现在恢复得和健康的孩子没有两样。自小蓓离开后,宫萍一直通过微信和小蓓的收养家庭保持联系,对方发来的每一个视频,宫萍都会反复看上十来遍。她把小蓓的照片、视频填满了自己的微信收藏,也填满了自己对小蓓漂洋过海的思念。
“我是孤儿,可我不孤单”
在青岛市儿童福利院的20多名保育员中,宫萍最年轻,待的时间却最久。因为她在这已经生活了三十三年。
在保育员们的陪伴下,宫萍在儿童福利院度过了并不孤单的童年时光。
三十三年前,还在襁褓中的宫萍被遗弃在路边,没有生辰年月,更没有姓名。
“我以萍为名,因为我的遭遇,确实像一朵断梗浮萍,无依无靠。”聊起自己的身世,宫萍难掩伤感。不过,宫萍的成长岁月里并不缺关爱与呵护,小时候的她甚至以为自己有很多个妈妈。直到小学五年级,同学间的议论才让这个女孩明白,自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
“原来,我是一个孤儿。”当这个残忍的真相被无意间揭开时,本来就不爱说话的宫萍变得更加内向。“那时我有些自卑,变得独来独往。”宫萍回忆。自那时起,年龄不大的她开始学着隐藏情绪,只在夜深人静时默默伤心流泪,她时常想起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狠心遗弃。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福利院的妈妈们发现了我的心事,她们自掏腰包给我买零食和玩具,逢年过节还会把带我回她们自己的家里一起吃饭。”福利院的保育员们用无私的爱扫清了宫萍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宫萍知道,自己虽然是孤儿,但从来都不孤单。
2010年,宫萍考上了长沙的一所大学。毕业后,有同学选择继续深造,也有人留在异乡打拼。而自始至终,宫萍的选择都没有变过:回家。
“我要回家,我要给他们当妈妈!”
异地求学的3年里,宫萍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的家——青岛市儿童福利院,这个伴她长大,给她无限温暖与安全感的地方。于是,她回来了,回来照顾那些像她一样的孩子。也许没有人比宫萍更了解这些孩子的内心世界,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妈妈”这个角色对于这些孩子意味着什么。
就这样,宫萍给了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从孤儿,变成几十个孤儿的妈妈。
如今,宫萍觉得自己名字里的“萍”字,又多了一层寓意:不停地与另一群小生命萍水相逢。在儿童福利院,不期而至的分离是常事。宫萍知道,她和这些孩子们终有一别,所以也更珍惜每一个当下。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我自己的影子,我愿意倾尽一切付出所有,去对抗他们生来就有的残缺。每努力一分,就治愈一分,每奉献一分,就弥补一分。也要谢谢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因为从未有人让我觉得自己如此重要。”谈起自己日夜照顾的孩子们,宫萍满是温柔与坚定。
又是一年母亲节,工作后一直忙忙碌碌的宫萍坦言自己对节假日早就没了概念。她觉得,这一天最好的礼物,就是孩子们的笑脸。
内容来源:青岛新闻网
记者: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