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透了这座城市的脾气,他借典故“说故事”,轻重缓急间,隐现着青岛方言的韵律,如此这般,他就像城里最老的说书人,神完气足,过往的坚硬,市井的生动,全在掌控中。
2019年9月10日下午4时30分,青岛城市历史的见证者、被誉为是“青岛活字典”的鲁海先生离世,享年87岁。
鲁海 图源青岛出版集团微信公众号
鲁海,原名鲁约翰。笔名申生、沙人、灵心、齐山等。1932年生于青岛,祖籍山东泰安。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毕业。曾任青岛市图书馆馆长、山东大学兼职教授、青岛市图书馆学会理事长。著有《鲁海文集》《中国古代图书》《话说青岛》《民国往事》《作家与青岛》《青岛与电影》《青岛与戏剧》《青岛思往录》等三十八部,在报刊发表各类文章三千余篇。
留下遗嘱要求一切从简
9月12日上午9时,鲁海逝世告别仪式在青岛殡仪馆举行,亲朋好友20余人齐聚于此,送他最后一程。“一切从简”是鲁海老人生前特意嘱咐的,家人也遵从他的遗愿,并没有搞大规模的追悼。
鲁海老人的孙子鲁继勇告诉青岛早报记者:“爷爷去世前的最后一刻,家人都陪在他身边,他生前也留下了遗嘱,要求一切从简,不要叨扰太多的人,也不要搞大规模的追悼活动。”因此,鲁海去世的消息只告诉了家中的亲戚,以及他生前的几位好友。
虽然如此,但是在告别仪式举行时,还是有不少岛城市民闻讯赶来,原本既定的告别厅显得极为拥挤,不得已临时更换了告别厅,以满足大家为这位老人送行的心愿。
离世前备受病痛折磨
87岁的鲁海老人离世前一直备受病痛折磨,前年冬天因为心肌梗塞曾送医院急救,经抢救后,在住院治疗期间又患脑梗,幸好有惊无险,经过治疗后回家静养,但病痛的折磨,使得鲁海老人的身体状况以及精神状态并不太好,“已经没法出门了,每天的活动空间就是从卧室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卧室。”据家人介绍。
但是鲁海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即便疾病缠身,他仍关注着这座他所热爱的城市的变化以及文史动态,经常通过手写微信的形式与岛城的文史学者以及相关人士进行沟通。
据透露,在他离世的当天上午,鲁海还曾给许多文史后辈发去微信,内容大多是关心他们的创作动态、研究近况。而在鲁海老人的朋友圈中,最近的9月份也几乎是天天更新,内容皆是青岛文史的发展动态,以及文坛好友的创作消息。
记者眼中的鲁老
【“老顽童”走了】
我和鲁老认识有10年了吧,第一次和他打交道是通过电话。那年我们早报推出中秋节日特刊,里面有些关于青岛人中秋习俗的内容,总编辑让我们请鲁老把把关。这个任务落到了我身上,我在电话里向他请教,他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这回答,也不是简单地说是或是不是,而是详细地解释“为什么是这样”,并且举出事例说明。
那一年又推出春节特刊,照样,请鲁老把关的人物又落到我头上。我打印出了我们的特刊,和他约好时间去他家见面。
在鲁老家里,我第一次见到他。他让家人给我泡上茶,他认认真真地看起稿子,看一会就和我聊一会儿,讲青岛人过春节的习俗。稿子很长,他说要慢慢看,看完后给我打电话。那一次,我们聊了很多,听他讲了好多青岛的往事。虽然我读过他很多书,很多事情都了解一二,但听他本人讲还是第一次,真的是长了很多知识。
鲁老籍贯泰安,1932年生于青岛,现当代的青岛历史,他亲历的事件很多。和他聊天,感觉是在读一本大书,不知不觉地就读了进去,欲罢不能。
认识鲁老之后,几乎每年都要去他家几次。鲁老爱笑,说起有意思的事情,他都笑得很爽朗。他还给我布置题目,希望我能在工作之余做一些文史考证的事情,他可以提供资料。他还经常打趣,说我是个大忙人。
自从他开始使用微信后,我们的交流就更多了。我经常转发家乡城阳上马街道公众号的文章,几乎每次他都要留言“马上上马去上马”。这是因为有次上马街道出了个上联“马上上马去上马”,征求下联。他觉得很有趣,就经常提起。
鲁老和我认识的这些年,是他的晚年时光,和比他小40多岁的我“玩”起来,风趣幽默,就像一位“老顽童”。
如今鲁老遽归道山,但他的音容笑貌将久久地印在我的脑海中,我忘不了他对年轻人的鼓励和期许。
他的作品,将永远被人铭记。他的笑声,将永远留在世间。
(青岛早报 魏铌邦)
【电话里的“鲁老师”】
特别遗憾,一直没能见到鲁老爷子本人,只是见过他的照片,听过他的声音,这个遗憾已无法弥补!
知道“鲁海”这个名字是刚进报社的时候,遇到有关青岛人文历史方面不懂的知识,众多老记者一致给我一个座机电话号码:“找鲁海老师,他是青岛的文史专家,绝对准确权威。”
此后10多年的工作中,每当遇到类似的问题,我都会拨通这个座机号码找“鲁老师”,电话那头的回音多是:“你找哪个鲁老师?”因为鲁海的儿子鲁勇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一说我是媒体的,那头就明白了,是找鲁老爷子的。
还有印象的,我找鲁海老师问过八大关里建筑的历史、挪庄大戏的历史、临沂人来青的历史、德国人修建下水道的历史等,每一个问题,鲁老师都给我了完美的回答,除了问题的答案,还有相关联的一些知识他都能用最简单易懂的话普及一番。
鲁老师对待文史的态度非常严谨,严谨到让人佩服。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010年,我写稿中要了解山海关路13号别墅的历史,他接到电话后,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让我稍等,他找一下资料再告诉我,10多分钟后,他给我回过电话来,给我完整讲述了这座别墅的简史,建成时间、面积,到别墅的主人大军阀韩复榘及其妻子韩高艺珍,再到后来汪精卫也来住过等俱全,还有其中的历史故事,让我一下子完全了解了这个建筑,这些也呈现在读者手中。
还有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和鲁海老师联系,是在2017年,关于青岛德建下水道的采访,那个时候鲁海老师身体就欠佳了,很少再出面。那次采访全青岛市的媒体一起在现场采访了鲁勇老师。但当天晚上接近10点,我收到了鲁海老师给我发来的一条短信,他说看网上有个别媒体对这次采访内容之外的部分报道有误。“大学路覆盖的是青岛河,不是德国人修的下水道,小孙你能给在稿件里说明一下吗?不要误导了大家。”收到这条短信,我随后电话联系了鲁海老师,他解释:“大学路所在处原本是条河,后来为了方便被覆盖,这条河发源于现在的39中附近,目前黄县路还有一段明渠。所以大学路下的暗渠是覆盖了河道,不是德国人修建的。”
(青岛早报 孙启孟)
【停更的朋友圈】
从事新闻工作没多久,我就通过电话认识了鲁老,转眼18年了。在我印象里,鲁老就是一本随时翻开都能找到书签的文史辞典。每次在采访中遇到相关青岛老城历史的疑问,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给鲁老打电话。这样的叨扰电话无论什么时间打过去,鲁老都会接听。而且会在倾听完疑问后,立刻给出详尽的答案,关于某栋老楼、某条老街、某位老人的经历过往,鲁老都能娓娓道来。每次给鲁老打电话采访,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鲁老研究文史,对新鲜事物也“跟形式”。鲁老在微信朋友圈里很活跃,对我这样的“小朋友”也是经常调侃。一个月前,我在圈里发了一组荷花的照片和画,自我解嘲自称“老汉”。鲁老给我留言说:你都成老汉了,我这老老汉也爱荷花,散文集名为《留得残荷听雨声》。最近一短时间,鲁老每天都在朋友圈里发一些回忆往事的只言片语。特别是近一个月来,每天都要发数条之多,说是怕自己脑力衰退,每天写点东西锻炼脑子。每天看到鲁老努力回忆的细节琐事,我都有莫名的伤感。和鲁老聊天时,我说祝鲁老身体康健,鲁老就勉励我要珍惜年华。
9月10日清晨6半点,鲁老在朋友圈发完最后一次更新。11日,鲁老的朋友圈再没更新。斯人已逝。世间少了一位仁厚长者,天堂多了一位博学师者。
(青岛早报 赵健鹏)
2019-09-12 青岛新闻网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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