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豆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在外做货物员,母亲在家照顾她和弟弟,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可就在三年前,奶奶突然患上偏瘫,生活难以自理,长时间多方治疗后,还是不幸离世。之后,种种原因,父亲离家,母亲去世,接连的打击让陈豆措手不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选择了坚强,今年高考,她以590分的成绩考入山东师范大学。命运待她不公,她便和它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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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务压垮了原本幸福的家
出现在记者面前的陈豆,矮矮瘦瘦,穿着黑色T恤,站在路口旁朝我们使劲儿挥手。她的开场白简单直接:“走,前面就是我家!”陈豆的家在西岭村,隶属平度经济开发区,房屋是典型的农村民居,红色外墙,房子的边缘处覆盖着灰色瓦片。这是2004年前后,陈家父母为了庆祝弟弟出生,拿出所有积蓄盖的房子。陈豆对记者说当时为了盖房子家里借了好多钱,还了很久才还完。
“一人生病,全家致贫”是贫困家庭逃不出的魔咒,家庭的破碎,成为陈豆一家飘摇命运的起点。奶奶生病去世后,家里又欠下了外债,生活变得非常难,生活的重担几乎压垮了父亲,为了赚钱还债,父亲离开家,想在城里找点活干,做个小买卖,但是没有文化又没有技术,想要赚钱谈何容易,与此同时还遭到生意伙伴的欺骗,误入了传销组织,又欠下了高额债务。
无力偿还债务的父亲患上了中度抑郁症,基本丧失劳动能力,只能服药控制病情。后来情况稍有好转为了不拖累这个家,父亲主动向母亲提出离婚,只身一人外出打工以偿还债务,从此杳无音信。母亲独自照顾83岁高龄的爷爷和两个孩子,靠在工地上打零工赚钱贴补家用。炎热的夏天,母亲不舍得买一瓶1块钱的矿泉水。在头痛欲裂时,为了省钱,咬牙忍痛,不去医院检查,她心心念念的是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让陈豆和弟弟都能上大学。然而,不堪重负的母亲终究未能看到她的孩子考上大学,于去年冬天突发脑溢血,在重症监护室治疗了多日,最终还是抛下了他们。如今支离破碎的家中,只剩下陈豆爷孙三人互相扶持。
不能让家散了 她选择坚强
“快进来坐,不好意思家里太热了,吃西瓜。”她一边招呼着来客,一边把风扇打开。记者看到陈豆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平时只有爷爷、大伯、弟弟在家,我就负责打扫卫生,也不是什么累活,干起来也不累。”
母亲去世那天的情景,至今想起来都让陈豆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重症监护室里的妈妈从突然出现症状不稳定到去世不到一小时,过程之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此后的人生里,这成为她过不去的一道坎儿,“我还没有好好地跟妈妈说再见,这一年,我给她上了两次坟,开始我真的接受不了。我说我不去,我就当妈妈还活着。”陈豆对记者说,“家里变成这样,我真想缩成一个任何人都看不见的点,我觉得我根本打不败命运,我不想爬起来,我只想逃避。”
母亲刚去世那段时间,陈豆不敢交朋友,怕人了解自己,白天都害怕出门,“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她不敢睡觉,怕做噩梦,她想忘了那段悲痛的往事,她想逃避,想躲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的确,妈妈不在了,爸爸又不知去向,弟弟那么小,还有年迈的爷爷需要人照顾,这一切对于一个17岁的女孩来说过于沉重。“可当我看到妈妈的遗照时,我记起了妈妈对我殷切的期望,她一直都是自己再苦再累也要让我好好学习,我不能辜负了妈妈。”陈豆对记者说,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爷爷时,她意识到自己要撑起这个家,“弟弟也把我当作唯一的依靠,这个家需要我,我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最终,在身边人的帮助鼓励下,陈豆走出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我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家就这么散了。”
老师陪她走出黑暗的日子
“我叫高三的班主任苗苗,她叫我豆豆。”去年12月15日,陈豆的妈妈在晚上8点钟左右突发脑溢血入院,慌乱中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班主任苗苗,“老师那时对我说今天你是家里的大人,你该长大了,豆豆。”听着班主任的话,陈豆泪流满面,可身上又无形中产生了一股力量,“那时候我就想,是,我该长大了,这不是该哭的时候。”
回学校后班主任苗苗第一时间找到陈豆,要了她的饭卡密码,从此以后班主任老师每月都会给陈豆充饭卡,“我回去那天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像是要抱我,可是却只是用力地按了一下,又放下了。”陈豆回忆道,“后来老师说,她看我当时的样子,真是不敢安慰我,也怕自己先流泪。”
母亲去世后,陈豆说她回到学校的每一天都感到很绝望,“我真的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绝望,我也不听课,上课总是捂着眼睛。”陈豆对记者说,她发现班主任苗苗总会偷偷地看她,下课从她身边经过时,也会经常放下一些纸条,“微笑不代表你很快乐,却可以代表你很坚强。”“困难总会过去的,加油。”老师会在班里没有人的时候,为没去食堂吃饭的豆豆放下一袋小西红柿;会在周末把她叫到办公室,拿出特意为她准备的红烧排骨和胡萝卜包子;会在她考试失利时为她打气,细细地帮她分析存在的问题;会把别人送自己的小礼物转送给她。“我真的每一次都很感动。苗苗那么细心地察觉我的情绪、自尊心。遇见苗苗,真的是我这辈子的幸运。”
梦想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家中人口多又不富裕,从前妈妈一直和我说只有知识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陈豆有点骄傲地跟记者说,“所以从小学开始,我一直是班里第一名,后来考入了平度九中文科尖子班。”陈豆告诉记者,她最大的遗憾是母亲没能看到她考上大学。今年高考陈豆以590分考入山东师范大学,终于圆了母亲的心愿。“我要快乐,我要努力,我必须要改变才能带着弟弟往前走。现在别人怎么看我,我不会去在意了,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暑假期间,陈豆在一个高中生家中做家教,虽然一小时只有30块,但是一个假期下来也能攒不少钱,负担大学学费的压力小了很多,“我觉得自力更生很光荣。虽然现在的日子有些辛苦,但一想到我正在人生路上向前走,我心里就充满了勇气和希望,我要爬起来,向命运宣战。”陈豆大学选择了地理科学专业,她一直梦想着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在经历了一系列家庭变故后,陈豆做老师的理想更加坚定,“我要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我要以微薄之力回馈社会,不能辜负帮助过我的好心人,我要尽我所能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的孩子。”因为曾在黑暗中活过,才会知道,那一束带她走出至暗时刻的光有多么重要。“等我有能力可自立于世的时候,我一定将我得到过的温暖传递下去,去告诉那些同样经受黑暗的人,我们可以再次站在阳光下,我们也可以点亮别人。”陈豆看着妈妈的照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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